愈想愈有這個可能,顧西禾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隻是她人剛踏出側殿,便看見君臨鏡斜躺在軟塌之上,猶如黑緞的青絲隨意披散,僅用一條白色絲綢鬆鬆垮垮係著,無意中平添一絲漫不經心的慵懶和邪魅。
他換了一襲纖塵不染的月白色長袍,透著截取皎皎月色織造而成的光滑細膩,恍若散發著不容忽視的淡淡熒光。
狹長的俊眸帶著一絲興味,目光專注地望向她。
顧西禾想起入水之後的情景,不禁心底有些惱怒,佯裝沒有看見這妖孽,而在轉身朝寢殿大門走了過去。
誰知,她剛走兩步,身後的君臨鏡衣袂一晃,速度快如一抹煙雲掠過,修長有力的手臂隨意一探,卻是將顧西禾抱著懷中,旋身穿過精美的翠色珠簾,走向不遠處的床榻。
見此,顧西禾暗叫一聲不好,使勁蹬著腿掙紮,卻絲毫沒有用處,隻好冷冷地瞪他:“你、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睡覺。”君臨鏡看著她,答得一臉無辜。
顧西禾氣得牙癢癢,又是這種賣乖的模樣,她以為自己已經臉厚堪比城牆,沒想到這廝簡直沒邊兒,恨不得一巴掌拍到天外去!
“我要回去了!”顧西禾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咬牙道。
顧西禾險些沒把腸子給悔青了,她當什麼爛好人,像君臨鏡他這種妖孽怎麼可能會有事呢!現在快要有事的人是她好不好!
她這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要是她當時躲過追殺之後,就立馬轉身離開,哪還能遇到這種狀況!
顧西禾頓時一臉後悔不迭的表情。
君臨鏡眸光浮現一抹微不可見的寵溺,不容抗拒地將她摁到床榻上,和顏悅色地說道:“浮圖寒池雖然至寒,可要是使用得當,能夠增進不少修為。不過欲速則不達,你應該好好休息。”
顧西禾沉默地盯著他,依舊保持戒備的姿態。
為此,君臨鏡眼底劃過一絲黯然,隨即鳳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道促狹的弧度,語重心長道:“本來我是不打算對阿禾做些什麼的,但是阿禾你一直盯著我看,難免我會做一些不受控製的衝動。”
聞言,顧西禾徹底氣結了,立馬閉上雙眼,火冒三丈地扯過一旁疊放整齊的棉被,瞬間把自己過裹蠶蛹狀,借力滾到床塌最內側,一動不動地裝死。
看著顧西禾這幾乎是一氣嗬成的舉動,君臨鏡微微一怔,而後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一聲低沉的輕笑從君臨鏡唇齒間溢出,接著他長臂一伸,將顧西禾連人帶著棉被撈了過來。
“我看不見你!”顧西禾慢吞吞抬起腦袋,不客氣地白他一眼,極為惱怒地說道。
她心中卻悄然鬆了一口氣,君臨鏡這廝雖然無賴了點,但是他還不至於趁人之危。
更何況,若是他真想對她做些什麼,她根本無從反抗。
還沒等顧西禾從思緒中抽離出來,驀然感到眼前一片陰影將她籠罩。
君臨鏡攬住她舒舒服服枕著他的胸膛,修長手指拿起幹爽的帕子萬分溫柔地替她擦拭長發。
他的動作雖然非常輕柔,但明顯很是生疏,儼然從來沒有這麼親力親為過,可是他神情異常認真,仿佛每一根青絲都是他心頭的至寶。
就好像有一記重錘敲在顧西禾的心中,如果說沒有一點動容,那就是在自欺欺人。
顧西禾的眸底盛著茫然和複雜,緩緩抬頭望向君臨鏡。
哪怕上輩子在成為附魔神尊之前,她也從未被人這麼細致的對待,即便是那個人,溫柔備至隻是他的常態,並且不認為她需要受到嗬護。
就連她當時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她又不是傻子,她能清楚感受到君臨鏡的嗬護和寵溺,他甚至可以將命交付在她手上。
她……能毫無保留地信任君臨鏡嗎?
想到這裏,顧西禾眉頭緊鎖,神情有些猶豫起來。
君臨鏡雙眸有一瞬間的晦暗不明,他始終靜靜地凝視著顧西禾,他的阿禾果然還沒有這麼快能夠全心全意信任他。
隻不過,現在的他能讓阿禾出現動搖的神色,實在不容易。
君臨鏡微微斂眸,唇角綻放一抹自信的淡淡弧度,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眼底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冷意,他動作依舊輕柔地替顧西禾掖好被褥,揉揉她的腦袋:“天色不早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