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錦震驚地瞪著商寒之,然而他已收回目光,起身快步上樓。
室內一片寂靜,燈光白得晃眼。
鍾離錦腦子裏都是方才商寒之的神情和那句話,隻覺得心口壓了塊巨石般難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她坐在沙發上,漸漸收起雙腿抱住膝蓋,形成一個防備脆弱的姿勢。
攝像機被隨意地放置在桌麵,商寒之被抽光了力氣般癱在椅子上,腦袋昂起,一隻手覆蓋住麵孔,脖頸弧線繃到極致。
這一夜無眠且煎熬。
天光微微亮,商寒之從樓上下來,鍾離錦的臉從膝蓋裏抬起一點,有些血絲,烏黑淩亂的發間,更顯脆弱無助。
商寒之沒有看她,走進廚房拿了一瓶水便要上樓。
“商寒之。”鍾離錦出聲喊住他,有些沙啞。
商寒之腳步一頓。
鍾離錦站起身,盯著他的背影,拳頭微微攥起,“我們……是不是在一起過?”
拿著水瓶的手驟然一緊,他本以為心疼痛久了也會麻木,可現實告訴他,並不是。他不想跟鍾離錦說太多,不願意被她影響,不願意暴露太多。
見商寒之不說話要離開,鍾離錦連忙伸手拉住他的手,可那被抓住的手忽然間,褪去所有溫度,冰冷得像屍體。他也驟然觸了電般的猛然抽回手,“別碰我!”
鍾離錦僵在原地,呆木地看著商寒之快步上樓,開門出去。
手上仿佛還留著那種冰冷的觸感,鍾離錦忽然就明白了,商寒之對她有著很森嚴的戒備,四肢是人體最誠實的部分,他的手驟然冰冷是因為血液忽然快速從軀幹抽離流往心髒將其保護起來。他在戒備她……甚至是恐懼?
為什麼……
鍾離錦有些茫然,又隱隱有些驚慌,她隱約明白,商寒之這樣的人……被怎麼樣的傷害過才會這樣……
可是,她失憶了,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事,可她明明這樣喜歡他,明明這樣喜歡他,即使失憶了也這樣喜歡他……她曾以為過去並不重要,可是很顯然,她錯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一些關於和商寒之的過去,可是卻無從下手,因為她不知道還能找誰,她連自己具體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在原地僵站了一會兒,鍾離錦走動起來,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上樓去,隨便洗了個澡,把自己像隻縮進殼裏的烏龜一樣裹起來。
這一覺睡得浮浮沉沉渾渾噩噩,仿佛是半睡半醒,做了無數的夢,混雜在一起反而不知道都是些什麼畫麵,最終定格的竟是一顆半露在人體外的心髒,那人蒼白的麵孔看著她激動扭曲的模樣。
鍾離錦驚醒,屋內黑得不見五指,她捂著胸口劇烈喘息,隨後掀開被子穿上拖鞋有些慌張地跑出去,她跑出公寓,走廊裏感應燈亮起,映出她急切的身影,隻有她拖鞋拍擊地麵的聲音。
她想起來了,那個人認識她!那個被當成實驗活體的男人認識她!她可以去問他,問他她是誰,幹什麼的,多多少少可以知道一些事,然後……然後她就距離那些真相更近一點了!
……
褚甄婷戰戰兢兢地抱著文件站在商寒之的辦公室門口,一旁是一臉沉思狀的周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