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桌麵很整潔，三個文件夾分門別類。初看起來很簡單，可是一層層打開，隻覺得深不可測，不僅資料詳盡細致容易查找；而且除了產品細節和客戶檔案歸納以外，關於集團的整體組織架構你也有專門留意。”
“嗯。說明什麼問題呢？”她垂眼看著麵前的甜白葡萄酒，手指有意無意地擺弄酒杯。
“說明你比較擅長邏輯思維，而且……有野心……”沈繹心啄了一口餐前酒，微微眯起雙眸，淺淺地笑了。
“野心？”青垚皺了皺眉，不解地問道，“表揚還是批評啊？”
“是評價。”沈繹心迎著她的目光回答。“做銷售，肯定不為了拿一輩子訂單。”
“誌向很遠大。”青垚由衷地說了一句。“部隊轉業選擇自主擇業的不多，你也特別，因為理想才進入這個行業的嗎？”
沈繹心看了看青垚，唇角若有若無地勾了起來，“這麼快就把話題轉到我身上了。”他沒避諱的意思，說道，“做銷售起點低，要發展的話向市場管理的方向走，一步步做到銷售總監，總經理……”他一邊說著，明朗的眼眸漸漸沉了下去，被眼尾的睫毛掩映出一片陰影，仿佛冬天的潭水，慢慢深不可測起來。青垚沉默地盯了他半晌，才聽到他帶著平靜的表情說道，“這樣也很有挑戰性。”
青垚覺得不可信，尤其他剛才的微動作，便帶著探究的八卦心態笑著問他，“應該有其他原因，若僅僅為了挑戰性，有的是世界500強，甚至更專業的銷售公司。修遠集團的中藥供銷這一塊，不規範，沒有活力，也看不到方向，完全就是一家老式的民營企業。”
聽到這裏，沈繹心的眼光忽然亮起來了，他眼眸中閃爍著熠熠星光，看著青垚，“你，剛才說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嗎？”
“是我來這裏的感覺，不一定正確。你說我擅長邏輯思維，可是很多時候我的判斷會憑直覺。”青垚麵對沈繹心，為了彌補之前說出了一些意外的話，趕緊解釋道。
可是沈繹心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溫和地笑著說，“交淺言深，君子所戒。可是我以為我們之間的交情已經很深，而且……”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如果你能讓我早點了解這家公司的不堪，讓自己的朋友少走彎路不好麼？”
青垚忽然臉紅了，是因為繹心說“我們之間的交情已經很深”，她的腦子裏忽然就閃現出那雙捧著自己矽膠胸墊的手，再看著繹心似笑非笑的麵孔，讓她幾乎抓狂。
她隻好按捺下隱約的不妥，道出了自己的心裏話，“這是一家銷售型的公司，可是銷售的地位卻很低，連基本的入職培訓也沒有。人力資源部門對醫藥代表的素質考核幾乎為零，隻看訂單。這樣的企業是沒有前途的。”
“嗯，還有呢？”
“銷售團隊渙散，容易出現為了拿訂單內部相互傾軋的現象。沒有自己的企業文化，沒有共同的價值觀念和企業精神，這裏的英雄阿翔哥，據說上個月拿到提成十五萬，然後就沒有來上班，而且推崇的文化價值更像是……”青垚忽然頓了頓，忽然發覺自己對沈繹心說的這些，更像是一個發現了漏洞的黑客對聽眾的顯擺。
“更像是什麼？”沈繹心追問道。
“哦，沒什麼。企業文化，其實就是我們做事的方法，也許我們選擇這個公司，是因為它符合我們做事的方法吧。”青垚想結束這個話題了，她今天已經說得太多了。
“你，為什麼選擇這家公司呢？”沈繹心忽然有些調皮地問她，唇角噙著溫和的笑意，眼眸中發出璀璨如星河的光芒。是啊，這家公司夠差勁，為什麼你來跑來應聘銷售？
這，不合邏輯。
“因為我眼高手低嘛。”青垚笑了，“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來修遠公司相比起阿翔哥，我覺得自己說得太多，做的太少了。”
沈繹心垂下眼瞼，鄭重地點點頭。
“嗯。說得挺好。”沈繹心收起打趣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很想聽你再多說一些，我剛到這裏，一切都要重新學習，你要教我！”
青垚看他做出認真的模樣，笑了，“讓我教你？月底等著咱倆抱頭痛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