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估摸是吵累了,難聽的話,她也是得差不多了,再罵下去,還真的沒什麼詞兒了,這麼一想,也就跟著何青萍走了,臨了,還不忘“哼!”一聲,音順著氣,從鼻孔中竄出來,帶著不滿,還白上丁淑嬌一眼。
老爺孟喜昌看到丁淑嬌氣得不出話,也意識到剛剛的話是重了,可自已畢竟是老爺,出口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了,就:“別氣了,二少爺剛沒了,她是心情不好!相互體諒吧。”
罷,也由下人攙扶著離開了。
入夜,丁淑嬌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她半睜著眼,看著窗外的不太明亮的毛月亮從雲層中鑽進去,又鑽了出來。
不知這樣呆了多久,隻聽到外麵更夫”咚___咚,咚,咚”打鑼的聲音,知道已是四更時分,她披衣起床,開始翻箱倒櫃地找,終於找了條麻繩子,繩子不夠長,她又給接上了一條碎布條,然後用它在自己腹圍了個圈兒,係緊後,再一圈兒,一圈兒地在靠近肚臍的位置圍著腹部纏一邊纏,一邊使勁勒,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知纏了多少圈兒後,她感覺自己有些喘不上氣,越來越喘不上氣,她停了下來,有種快被窒息的感覺。她大張著嘴,恍忽中,她好像聽到了一聲淒厲刺耳的貓叫:
“喵!”
她驚訝地屏住呼吸再聽,又什麼都沒有了。
生存的本能促使她又不得不用剪子給自己鬆了綁。
快亮的時候,她睡著了。等她醒來時,已過了晌午,滿臉的淚痕,皮膚幹澀澀的。她匆忙洗漱完畢,放下梳子的那一刻,她沒有轉身離開,而是把自己在梳妝鏡子中定了一下格兒。
她還不怎麼顯老,她就屬於那種年輕時不怎麼年輕,老了了也不太顯老的那種女人。
她的身材勻稱,纖細的腰,一點沒有懷孕的跡象。
她的臉依然俊俏,下頜更尖了,她覺得自己麵白如瓷,沒有什麼血色,就趕忙用胭脂粉在兩頰輕輕擦了擦,又少許點了唇脂,癟著嘴,抿了抿唇,臉色看上去紅潤了不少。
她給自己掛上了珍珠耳墜子,翠玉的手鐲拎上錦繡包就出了門。
剛邁出屋門,丁淑嬌就看見了大太太,她正站在走廊台階上,對著幾個花匠指手劃腳,看到了淑嬌,不懷好意地問道:“這又是去哪兒啊?去哪兒勾人去啊?”
“我去哪兒?用得著你來管嗎?”
“慢著!”
大太太走上前去,上下打量著丁淑嬌,從前麵轉到了後麵,伸手從她的頭發上拔下了一根銀釵,她的頭發瞬間散了下來。
“這個銀釵是我們孟家的寶貝,怎麼插到了你的頭上?”
銀釵是丁淑嬌在院子裏撿的,也不知道是誰丟下的。她隨便戴戴,卻沒想到就這麼一個的飾物,也居然還被大太太給要了去,而且如此不顧自己的顏麵,就這麼拿走了。
“張口,閉口都是你們孟家!難道我不是孟家的人?”
“你!你敢跟我頂嘴!”
“我愛什麼就什麼,嘴長在了我的身上,不用你來管!”
“不用我管!有種兒,出去了就別回來!哼!”
丁淑嬌沒有理會,三步並作兩步跨出了大門孟家,她是逃出去的,這地獄般的地方,令她感到窒息。
走出了孟家,丁淑嬌在路上隨意的走著,她真的不知道是要去哪裏?娘家?不!娘死了,就沒有娘家了!找爹?不!他是找不到的,除非他輸光的銀子來找她要錢。
丁淑嬌忽然想起了一個地方,“三廟!”
周宣的對!
她已經顧不得太多,她無路可去,她要去找他,為她自己,也為肚子裏的孩子。
這孩子也可能是他的!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裏麵燈光暗淡,隻見一張四尺多的檀香木床上,鋪著一個席子,上麵橫著一個繡花枕頭,周宣靠著床頭歪著,手裏麵拿著煙槍,正往煙槍的鬥子裏放煙,見丁淑嬌立在門外,周宣瞪起雙眼,把她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地掃視了幾遍,開口道:“哦!好呀!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今你會來!”
“你怎麼會知道?”丁淑嬌冷冷地。
“我在孟家是什麼身份!進出自如!我聽到那個老太婆又在罵你了!”
“你真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啊!不過,恐怕孟家大老爺也沒有想到,自己多方關照的義弟,竟然是請入了自己家裏的一隻狼!”
周宣笑著點了點頭,對她做了個手勢,“其它方麵不是,對你是!狼!哈哈!你先進來!”
丁淑嬌進了房間,隨手關了門。
周宣煙不離口,看著一身水蘭裝,渾身散發濃濃女人氣息的丁淑嬌,摸了摸鼻子,耐著性子道:“美人兒,不要這麼稱謂我好不好?人家都,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也算得上的露水夫妻吧?你怎麼忍心叫你的情郎為狼呢?還是情郎好聽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