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曲《長生殿》,這個音寂倒是沒怎麼聽過。
音寂隨手挑了個位置坐下,一旁的綠兒將皮蛋酥遞給音寂。
音寂拿著皮蛋酥咬了一口,便將剩下還沒吃的全給了綠兒。
“方才發覺牙疼,不能吃太多甜的,買了這麼多,不吃也浪費,綠兒你吃吧。”
綠兒將那皮蛋酥拿在手中,沒有說些什麼。
戲台上末子還在唱著後來的戲,綠兒吃著皮蛋酥,左右是聽不懂,在音寂身邊兒幹站著。
突然,綠兒似忘記了什麼,對著音寂耳語了幾聲兒就出去了。
這戲沒唱一會兒就完了,音寂獨自一人坐著聽戲,多少有些悶的慌,瞧一眼戲台還沒什麼動靜兒,便起身兒出去了。
繞過回廊,音寂直接進了夢園裏頭兒的庭院,音寂瞧著庭院裏的紅葉,這心裏敞亮了不少。
今兒的天氣還算好的,雖然有風,但有回廊擋著也小了很多。雲,少的可憐,僅有一兩片,飄渺的浮在空中。陽光照在身上,前些時日的陰雨連綿,身子裏的陰氣兒也消散了不少,整個身子被這暖軟陽光照的慵懶了許多。
庭院裏的景色還算不錯,雖沒有宰相府裏的花色多,但在布置上那雅致更贏一籌。
音寂嘴角輕勾,望著這番美景,心情愉悅很多。
“今兒又來聽戲了?”
這聲音多少有些熟識,音寂回頭兒,望著眼前人,不由顰眉。
就見一男子,身著鴨卵青色的長袍,袍身是一副水墨色的竹子,一個大男子,可身材卻比音寂看上去柔軟很多,劍眉入鬢,桃花眸子有神采,如今是溫潤的,高挺的鼻尖,微薄的嘴唇微勾。
可眼前男子並不認識,音寂並不認識。
“請問這位公子,你我認識麼?”
男子未說話,隻是唱了句。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這下子音寂明白了,眼前男子是末子,隻不過卸了妝。難怪她覺得聲音有些熟識。
“原來是末子,先前還覺得可惜,如今看來也沒什麼了。”
末子覺得好奇,忍不住問道:“可惜?也不知小姐可惜什麼?”
音寂瞧一眼回廊盡頭兒的戲樓,又一台新戲已經開唱。
“方才被這庭院中的美景迷了眼,這聽見戲樓裏已經開唱了,想著這台新戲會是您所唱,還覺得可惜,現在瞧見了您,也沒覺得什麼了。”
末子笑,那張臉除去了濃抹的油彩,竟別有一番風韻。到底是新來的聽客,不曉得他的規矩,每天隻唱一台戲,戲罷,若想再看,隻能等到明天。
“看來小姐很喜歡末子的戲?”
音寂點頭,不然她也不用天天來不是?
“您叫我音寂就成,小姐聽著怪別扭的。”後來音寂又覺得唐突,連忙說道:“若是您覺得不好,不叫也罷,隻要您高興就成。”
抬眸間,末子正巧對上音寂那雙溫柔眸子,淡淡的笑蘊含在眸角,映著滿庭的紅葉,有一種說不出的味兒道縈繞在末子心頭。
也不怎麼的,末子開口:“冬青。”
音寂皺眉:“您說什麼?”
末子解釋:“音寂既然讓我直稱呼你的名姓,那作為禮節,我也告訴音寂我的名字。”
音寂將冬青的名字在嘴上念叨了幾遍。
“冬青?先前那些人不都稱呼您為末子麼?怎麼又成了冬青?”
冬青笑,耐心的跟音寂解釋:“這是戲園子裏的規矩,自打進戲園子的那刻起,每個人都會給自己起個戲名字,這名字一跟就是戲子的一生。冬青是我進戲園子前的名字,末子這名字太多人叫了,往後音寂喚我冬青就成。”
音寂點頭,嘴角的笑意清淺,卻真誠的打緊,映笑了滿庭的紅葉。
“好,我記下了。”
這時,綠兒匆匆趕了過來,冬青還未開口說話,就被綠兒這丫頭給打斷了。
綠兒將披風蓋在音寂身上,一臉的幽怨。
“小姐,綠兒不過就是出去給你拿了件披風,回來就瞧不見你的影子了,你害的綠兒好找。”
音寂抱歉:“戲樓裏太悶了,就出來走走,忘記給你說了。”
綠兒將音寂往風口外拉了拉:“小姐,你身子弱,受不得風,去哪兒不好,非要往風口裏站,萬一再生了病,可怎麼辦?”
音寂隻是點頭,聽著綠兒這一番嘮叨。
“我就是覺得庭院的景雅致,一不小心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