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爺將音寂攙扶上車,歎一口氣兒,他在宰相府做馬車夫多年,音寂是流爺看著長大的,這性子,他多少也是了解的。
“小姐,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隻是今兒咱們得早早回來,聽老爺說府裏今天有貴客。”
音寂笑:“流爺,我曉得了。”
到了夢園戲樓,倒是沒見冬青登台,正巧茶水小哥兒來她這兒上茶。
音寂接過茶水小哥兒遞來的茶,瞅一眼戲台上唱戲的人。
“今兒怎麼沒瞧見末子登台,往常不都是這個時間麼,難道是我記錯了?”
茶水小哥兒搖頭,收起茶壺:“小姐沒記錯,隻是我聽說末子今兒要去外麵不知哪位爺的府裏唱戲,所以領班兒的就讓他先歇息一會兒,今兒就不唱了。”
音寂喝一口茶,嘴角輕勾:“謝謝小哥兒,茶很好喝。”
見茶水小哥兒走後,綠兒遞給音寂一個玫瑰百果蜜糕。
“小姐,那我們還去麼?”
音寂沒說,隻是起身朝著冬青的房間走去。
音寂到時冬青的房門是關著的,外麵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冷風有一陣兒沒一陣兒的吹著。
音寂敲門:“冬青可在,我是音寂。”
話音剛落,就見冬青打開門,瞧著音寂。
“快快進來。”
冬青一邊兒點上暖爐,一邊兒遞給音寂一杯藥茶,言語中是些許不滿。
“這麼冷的天兒,你身子弱,還來這戲樓做甚?萬一生病可不值當,想聽戲什麼時候來不成,我又不會消失。”
音寂將藥茶捧在手中,溫度暖了音寂的纖手。
“隻是一些小雨,沒問題的,冬青不用那麼擔心。”
冬青一邊兒整理著行頭,一邊兒說道:“還是仔細些好,生病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音寂嘴角淺勾,一臉的笑意。這話說的倒讓冬青像她阿爹了,操心過度。
瞧見冬青正在整理纏頭,手中正是音寂送的那條,音寂突然垂了眸,瞧著茶中的中藥材,聲音低了些。
“冬青,對不起,我不曉得你的規矩,硬塞給了你纏頭,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吧。”
冬青將原先那條纏頭小心的放置在一個小匣子裏,抬眸瞅一眼音寂,不由扯笑,這丫頭不會是專門來跟他道歉來了吧?
可是他是真的想要接下她的纏頭啊。
“你在想什麼呢,我何時向你說過我不喜歡你送我纏頭的這件事兒了?”
音寂抬眸,心裏還是愧疚極了:“可戲樓裏的茶水小哥兒說了,你向來是不接受客人纏頭的。”
冬青那雙修長的手輕撫小匣子內的纏頭,那雙桃花眸靜靜地望著那纏頭,不知不覺中,它已經陪伴了自己十八載。
“你的纏頭不一樣,別人送的纏頭,裏麵沒有多少真誠,你的有,我能感受的到。所以,我很喜歡你送的纏頭。我之所以不接受那些客人的纏頭,是因為,他們對我並沒有多少真誠,那些纏頭,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塊布罷了,這樣,我要它何用?”
音寂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捧著手中的藥茶,偶爾會喝一口,隻不過會苦到眉心都皺在一起。
冬青看到這兒,嘴角輕勾,笑了。
瞧著音寂手裏的藥茶,冬青說。
“其實這藥茶可以不苦的,因為裏麵放了藏青果,所以就苦了些,適應了就好了。”
音寂聽過藏青果的名字,也多少知道些許療效。
“藏青果這種藥材是有些護嗓子的功效,可是不是最好,完全可以不放進去,為何要當這種東西?”
冬青看著纏頭:“其實這藥茶和纏頭都是我阿爹給我的,小時候家裏窮,阿爹不想讓我過苦日子,就把我送進了戲班子,那時候家裏哪有什麼好的布料,阿爹就用一袋子糧食換了一塊布,讓人繡了我的名字。
送我進戲班子的時候,阿爹特意去了藥店給我抓了一副護嗓子的藥,並將藥方子給我,這藏青果是阿爹特意放的。
阿爹說,藏青果是苦的,雖然護嗓子的藥效沒有其他藥材好,但是阿爹想告訴我,隻有吃了苦日子,才能嚐到甜頭兒。所以,這藏青果我會時不時放進去幾個。”
冬青將小匣子放在床頭,沒想到,他一直不想說的秘密,最後還是告訴了音寂。
“所以,我才一直沒有換纏頭,不過十八載過去了,這纏頭也該換了。謝謝你,音寂。”
音寂身子一怔,隨後笑了笑:“這茶,其實挺好喝的。”
突然想起什麼,音寂問:“冬青,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