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談侃地不知不覺也到了日暮四合的時候,說著說著就突然見著有下人來報,甄老爺快要到家了。甄夫人連忙掙紮著起身,讓閨女兒幫著給她梳妝打扮,穿好正裝準備去外廳迎接。
時間應該是早已算準掐好了的,甄夫人準備妥當正準備出門的時候,遠遠就見著一位身材高大步履生風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甄老爺雖已經須發斑白,卻仍精神奕奕行止爽利。大老遠見著閨女兒扶著夫人正準備出迎,笑的臉上都開了花。
跟父親見過禮寒暄半天,楊晨希就被趕出去找哥哥們玩兒去了。她一猜就知道甄夫人定是要跟丈夫談談女兒這個離異引發的嚴重問題,楊晨希也樂得無事,正好抽空聽聽玉蕭跟玲瓏剛才四處打探出來的結果。
“夫人,幾位少爺的名字奴婢都搞清楚了。”玉蕭邊走邊說著,加了一句,“哦,還有您父母的名諱。甄老爺名長海,字子和。夫人本姓薑,閨名兒白鹿。您的大哥名叫甄懷忠,二哥叫甄懷程,四弟叫甄懷章,你們兄弟幾人皆是一母所出。”
“但是但是!”玲瓏特別興奮地插嘴了,“夫人我打聽到,您的父親前幾天剛納了個年輕嬌美的小妾,剛十八歲,很是受寵。哦,還有,您那個四弟呀,下人們之間都流傳著一種說法,說他得的是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了。”
“……不會吧?應該是訛傳。”楊晨希搖搖頭否定了,“有些下人閑著沒事可不就愛編排這些有的沒的,唯恐天下不亂麼,不用在意。”
至少她看著自己這個四弟活蹦亂跳麵龐紅潤氣色很好,哪兒有流言說的那麼脆弱。
“呐,夫人,剛才您跟夫人聊了那麼久,是不是把事情都和盤托出了?”玲瓏眨巴著眼睛十分好奇地問道,楊晨希皺了皺眉瞥了眼玲瓏道:“你也問得太多了,都是給你慣的。”
“……奴婢知錯了。”玲瓏委屈地癟癟嘴,低下頭認錯了。
楊晨希打定主意去看看哥哥們在忙活什麼,可以的話能幫把手最好。畢竟她就這麼閑不住的人,換了個地方狀態也是一樣。
然而她帶著兩個婢女去問了一圈之後,每個哥哥都表示不需要她插手,讓她一邊玩兒去。楊晨希或多或少地掙紮幾句,但哥哥們總是三言兩語把她推開就自顧自忙活去了,壓根不給楊晨希一點兒插手的餘地。
試了一圈後楊晨希終於放棄了,換個角度想,這麼忙的時候她剛好也樂得清閑,不是她不願意幫忙是沒有人給她這個機會,那她就去當個混吃混喝的大小姐也不錯。
於是楊晨希打定主意後就轉身往自己的閨房走去,說起來她回來這麼久還壓根沒去過甄念謠的閨房,照理說那該是她第一個去的地方才對。
玉蕭事先留了個心眼,打聽好了大小姐舊日閨房所在,所以楊晨希這會兒也不用指著別人帶路,三人直接回房去。打開了那扇三年未迎來主人的房門。
本來楊晨希以為開門後迎麵而來會是塵土和黴味,沒想到進屋之後,所見之處家具陳設一概如新,光潔亮麗,肯定是家裏定時使人來擦洗清潔的。規格肯定比陸府上夫人的房間要小些,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楊晨希邊走邊看邊走邊摸,這屋裏的一切一切,擺放位置,飾品種類,配色風格,全都和楊晨希剛來陸府那會兒她的房間裏頭如出一轍,就是照著一個路子裝飾的。
後來她接受了那屋子,那些七零八碎的小物件,花花綠綠的裝飾品都被她撤了,屋子看著就肅穆素淨多了,她那是“中年人”的審美,和正當芳齡天真爛漫的甄念謠當然不一樣。
可她坐在床上想了一想,突然又沒那力氣去折騰了。就算要重新裝潢也得等她心緒平靜一些再說吧。
“我想睡一會兒。”楊晨希打了個哈欠說著,玲瓏玉蕭趕緊上前來伺候她更衣入寢,楊晨希脫了外衣鑽進被窩裏,發現被子裏頭居然聞著還有太陽曬過的氣息,也就是蟎蟲屍殼燒焦留下的氣味,看來雖然甄夫人開口就要把女兒趕回去,心裏卻未必就這麼決絕。
於是顛簸了好幾日的楊晨希頭沾了枕頭沒多久就沉睡入夢了,見主子已經酣睡,兩人都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