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希求了三次,陸炳終於鬆口同意把陸晨希抱過來給她看看。楊晨希這才有興致讓婢女給自己梳妝打扮一番,至少不能嚇著孩子。
第一天回家她就聽說,陸晨希自她不在的那夜裏就哭鬧得很凶,無論乳娘如何哄如何勸,她也整整哭鬧了一整個晚上。直到哭到精疲力竭聲音嘶啞才勉強能喂得進奶。往後她時常就會想起母親,吵著要往她這裏來,然而每每發現人去屋空找不著人後她又回開始哭鬧,這幾天皆是如此。
當時聽說楊晨希就心疼得很,可陸炳卻擔心坐都坐不起來的楊晨希沒法抱孩子惹得女兒又哭鬧,所以還想緩緩。然而第二天楊晨希就忍不住了,在她反複要求下陸炳無奈,隻得答應。
隻是她倆都沒想到的是,陸王氏抱著孩子一道出現了。
陸炳神色也略有尷尬,楊晨希則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隻盯著她懷裏吚吚啞啞的女兒看。
她就是厭惡她,裝都不想裝。
陸王氏臉上堆著笑把孩子遞給楊晨希,陸晨希立馬笑著向母親伸出雙手,可惜楊晨希雙手使不上勁兒,隻是象征性地伸了伸手,孩子是被陸王氏親手放在她懷裏。
嬰孩又軟又暖的身軀立時讓楊晨希心頭融成暖洋,陸晨希蹬著腿抓扯著衣裳要往楊晨希臉上爬。陸炳一見立馬伸手過來將陸晨希一把抱走,孩子立馬又張牙舞爪地哭鬧起來。
“別!”楊晨希條件反射般伸手去抓,然而陸炳動作迅速地就把孩子交給了乳娘並且把人趕了出去。
楊晨希眼眶又忍不住酸了,陸炳回身來坐到她跟前扶著她的肩語重心長道:“我不能冒這個險,就算是嬰孩也可能讓你傷口撕裂,等你稍好些了,整天和你呆在一起也可啊。”
現在回想起來方才被孩子踩過的地方確實隱隱作痛,於是她隻能默默擦了擦淚不作聲了。
陸王氏咳了兩聲道:“文明,讓我和念丫頭說兩句。”
陸炳表情僵了一僵,抬眸看了看楊晨希,後者隻是垂著眼睛不說話。於是陸炳衝母親點點頭,起身離開了。
“你們都下去吧。”陸王氏對身後的廣兒等人抬抬下巴吩咐道。采茗和流霞也眼巴巴地瞧著她,於是她也使了個眼色讓她們一道退下去了。
等屋裏隻剩婆媳兩人的時候,陸王氏終於歎了口氣,開口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無話可說。我隻想告訴你,我兒子以我往後再不插手你們事的條件,答應留在南府了,從此兩府合並,我便帶發修行,去龍泉寺吃齋念佛了。”
雖然楊晨希滿心裏對她都是嫌惡,可乍一聽這個消息,她還是詫異得很。
“你主意已定麼?”她皺眉問。
“正是。”陸王氏點點頭說,“不瞞你說,前些日子我去北府看過阿茶了。他們父女倆守著幾乎荒廢的北府日子過得很是淒清,我才知道馮萬全他曾經因為貧困潦倒來過南府,然而卻被府上小廝戲弄驅趕離開了,盡管如此他竟也沒走一次打過北府裏任何東西地主意,還有阿茶那個孩子,以前是何等靈巧風流,現在……唉。”她說著抬頭擦了擦眼淚,又道,“我知道我作了不少孽,如今年事已高,也談不上什麼補償贖罪了,唯有青燈黃卷,吃齋念佛,為你們祈福,才能教我心裏安生些。”
那還不如一個道歉來得實在呢,楊晨希翻著白眼想。
“我離開後,這個家裏就全靠你了……這些話我早已對你說過,就不囉嗦了。”陸王氏此時笑容有幾分寂寞,“明日我就動身,今日權當與你告別吧。”
“你能緩一緩麼。”楊晨希忍不住說,“你一走後院無主,又有個不省心的弟弟,陸炳改如何……”
“瞧,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是有他的。”陸王氏挑眉道,楊陳希一時啞然,隻能沉默以對。
“好了,我不嘮叨了,你好生養傷,就是對我兒子最好的寬慰了。”
“嗯。”
楊晨希始終冷冷淡淡,陸王氏自然不會自討沒趣,說走就走,一刻也不盾留。此時楊晨希才想起,這樣的話狗蛋是不是萌從偏院裏放出來養再身邊了?
即使是回了陸府,楊晨希的生活還是充滿艱辛。她身上的傷口幾乎都有瘀血,瘀血就會帶來痛感,導致她躺床上翻個身都困難,動一動身上總會磕著哪兒;且挨板子的臀部又被懷疑是裏麵骨頭骨折了,而當時環境很差,還可能有染上破傷風或者感人之類的風險。總之並發症和風險無時不刻都在翻新,於是流霞采茗必須寸步不離地陪在她身邊,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楊晨希發現屋裏有個幾個婢女都沒法滿足護理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