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麼異議?我的身家皆在於你,你去哪兒我便跟去哪兒。”
這樣的回答並未出陸炳意料,他也還是忍不住心生失望。
這大半年來總是如此,楊晨希向來溫言款語,溫婉順和,可也僅止於此了。很久以前他還不知道她是楊晨希的時候,她也曾偽裝過賢妻良母的模樣,那時候是為了生存,現在更像是出於無奈。
就像是她剛才說的那樣,她除了順從配合他似乎沒有別的選擇。她每日保持微笑以對,幾個月下來也少見她的情緒有什麼大波動,不是必要的交流或者有事交代,兩人之間幾乎沒有談話。而且因為楊晨希對他的決定越來越順從越來越沒有異議,連談話都變得越來越少。
可她的言行偏生是挑不出任何毛病來,甚至有底下人傳說夫人糟了大難脾氣變得好多了,不少人還視作好事呢。
縱使他實在不喜歡一個得道高僧一樣的夫人,卻是這麼久也照不出話來表達這種不滿。
其實也談不上不滿,畢竟她還在他身邊,沒有撒手人寰也沒有分道揚鑣,他還是覺著自己應該慶幸了。
於是他也不多廢話了,轉身進屋去洗漱更衣,楊晨希沉默著伺候他穿衣戴冠,陸炳瞧著眼前的夫人,兩人如此之近,卻仿佛天涯之遠,楊晨希垂著眸撫平他衣服上的褶子。陸炳一個沒忍住反手抓住了她的柔荑,一股子莫名的衝勁就湧了上來,讓他死死扣著她的手不鬆開。
楊晨希抬頭與他對視,眼裏無波無瀾,靜如死水。
“怎麼?”她輕聲問。
“……沒什麼,我們走吧。”陸炳說著果斷鬆開了她的手,轉身往物外走。
於是兩人一道乘了轎往宮裏去,楊晨希始終麵無表情地望著前方,不言不語。陸炳兩手交叉在胸前也沉著臉不說話,反正這種情況已經發生過不少次了,偏他就是無話可說,隻能學著習慣。
轎輦搖晃著在宮門前停下,夫婦二人依次下了轎,往慈寧宮走去。
太後一副“哀家早已候你們多時”的模樣悠然自得地泡著茶,笑嗬嗬地看著兩人下拜行禮,然後笑嗬嗬地賜座。
“你果真是大好了呀,”蔣太後瞧著楊晨希信欣喜道,“聽聞你好得差不多了,哀家還擔心呢,如今一看,確實是陸指揮使養得好啊。”
楊晨希與陸炳皆是尷尬地咧咧嘴,陸炳拱手道:“有勞太後娘娘掛心。”
“看到你們二人如此和睦,哀家就放心多了。”太後抿著嘴笑道,“畢竟發生過那樣的事兒,哀家心裏也是有愧啊。”
楊晨希和陸炳對視了一眼,楊晨希趕緊開口道;“太後娘娘言重了,我們二人並沒有把那些事放在心裏,現在日子也過的很好。”
“是麼,那哀家可就真放心了,否則啊,之前總是寢食難安,一直想找機會見見陸夫人呢。”
楊晨希和陸炳又莫名對視了一眼,楊晨希忐忑問道:“太後娘娘找妾身何事?”
“哎呀,你怎麼自己忘了呢?”太後笑著搖搖頭道,“很久之前,你幫了哀家一個大忙,也還給後宮一個清淨天地,立下如此大功,哀家卻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賞你,不僅沒有賞,還因為哀家失察,害你受了好些折磨……”
“太後娘娘,”楊晨希咬了咬唇說,“妾身已經大好了,而且……也快忘了那時候的事,太後娘娘還記掛著妾身,已經是妾身的福氣了。”
“話雖這麼說,可哀家心裏還是過意不去。”太後說著喝了口茶,又道,“哀家聽聞最早是你的弟弟卷入了張太後的陰謀不幸喪命,你是為了他的事兒才拚了命去調查的,對嗎?”
“是……沒錯。”楊晨希垂著眼點點頭。
“這樣一番拳拳之心,最後收到的卻是如此回報,哀家也替你不平,更何況此事多少也是由哀家而起。”說著太後炯炯有神地瞧著楊晨希說,“哀家想了很久,想為你弟弟和甄家恢複名譽,哀家聽說甄大人曾是京官,後因黨同伐異才被貶謫外派,若是貴府公子不得平反,怕是甄大人有誌也難酬啊。”
楊晨希微微瞪大了眼。
聽蔣太後這意思,她能做主替她父親加官進爵,調派進京?
其實對於這個便宜父親楊晨希倒不是非常在意,畢竟,他們父女倆其實也就“認識”了兩個月而已。
“至於你本人,就更應該賞了。”太後說著露出了個高深莫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