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瑩走到她們麵前,“你們說呀,說呀!怎麼不說了?啞巴了?”她一步逼近剛才說得最歡的那個女孩,一隻手抓住她的衣領:“舊情難忘!”說著,狠狠地抽了她一記耳光,“我讓你胡說八道!”反掌又是一個。

“你……你打人,我告訴老師……”那個女生掙開她的手,衝出門去了。

竹瑩衝著她的背影,憤然的說:“告去,隨便!”說完,慢悠悠走到自己坐位上,拿出書,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

工夫不大,一個學生走進教室,衝她喊道:

“竹瑩,老師叫你!”

她抬起頭,心裏異常平靜,慢慢放下書,又慢慢走了出去。

走進教務處的門,她第一眼便看到那位被打的女生,正用一支手捂著臉,淚流滿麵的哭泣著。她視而不見,徑直走到老師麵前。

“你,你怎麼打人?”李老師背著手問。

她衝那個女學生一揚眉毛,“你問她!”

“我問的是你!”李老師發出一聲悶雷似的聲音,同時,瞪著竹瑩,“女同學打仗,成何體統!”然後,轉向那個同學,“你先回班上”。

那個女生抹著眼淚出去了。

又聽李老師訓斥道:“你是大學生,居然談起戀愛來了,學院的規章製度是給老師定的?”他重重的坐在椅子上,鋼筆在桌子上敲點著,“這回你認清了吧,路遠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是個罪犯,是……。

沒等說完,她急忙打斷他的話,喊著“不,他不是罪犯!不是!”

顧竹瑩說話的口氣,把這位教了她三年的老師震住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吼道。

“顧竹瑩,你是怎麼同老師講話的!”

“啪”的一拍桌子,傾刻墨水瓶和茶杯相撞在一起,發出細碎的響聲。

“停止上課,寫檢查!”

竹瑩眼圈漾著淚水,覺著委屈,好憤怒,徑直朝門口走去。

“站住!”

她收住步,促立在門旁。

“我沒允許你走,”說著把紙筆往桌上一放“就在這寫!”

她咬著下唇不使自己哭出來,仍然站在門口沒動。

“給你一堂課的時間。”

隨著,他扔下這句話,門重重地關上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雙手捂住臉依在門框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哭著哭著,想起要寫檢查,於是,走到桌前,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

路遠不是強奸犯!

顧竹瑩

丟下筆,轉身衝出門去。

她急遑遑穿過校園,像是躲避著什麼,躲避什麼呢?她無法說清:像今天這樣棄課,在學生史上,她還是第一次。

竹瑩疾步來到大街上,那顆亂跳的心才平靜下來。她放慢腳步不時地回頭向教學樓張望幾眼,心裏幾分酸楚,幾分難過。

為什麼周圍的人都藐視自己?我有什麼錯?路遠有什麼錯?

那個白麗花才是真正的罪犯!

若不是路遠臨走時叮嚀的那句話,她非找白麗花算帳不可!

她飛起一腳,把路邊的石塊踢出很遠,路旁的積雪不知什麼時候融化了,變作千條萬條的小溪,在暖融融的太陽照耀下閃著銀光。

遠處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向這邊奔來,嘴裏喋喋不體地嘮叨著什麼,無法聽清。出於好奇,顧竹瑩放慢腳步,遠遠地盯著她。漸漸地,她走近了。竹瑩這才看清她的臉,這個女人有三十來歲,臉色蒼白,披頭散發,在那蓬亂的發絲間,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張清秀,俊俏的臉。不過,她的眼睛似乎有幾分呆滯,總是盯盯的注視著前方。她上身穿淺紅色緊身毛衣,下穿青色細條格褲。苗條勻稱的體態吸引著竹瑩。

她望著朝自己走來的這個女人。

突然,那女人向前奔去,死死地抓住一個過路青年,嘴裏不停地重複著:

“路遠,你沒有強奸我……你沒有強奸我。”

那青年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很快,他明白了發生什麼,推開她罵了一句:

“瘋子!”然後,繞開後又繼續向前走去。

“你沒有強奸我,你沒有強奸我,路遠,我害了你,你沒有強奸我,你沒有強奸我……”她跺著腳,然後又追了上去,生拖死拽地拉住男青年的胳膊,重複著:“你沒有強奸我,你沒有強奸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路遠。”

那清清楚楚的最後兩個字,把竹瑩驚得目瞪口呆。

他們揪纏在一起。他欲走脫,她抓住他不放。

“我害了你,你沒有強奸我,你沒有強奸我,路遠,路遠……”

她一遍一遍地重複著。

“我不是路遠,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他大聲嚷著,同時,用力一推把她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