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迷迷糊糊覺得有人呼喊自己,陡然,他聽出是竹瑩的聲音,心頭猛然一震,手在黑暗中摸索著。
“竹瑩,真的是你……”
當他解摸到她的肩頭時,這才發現他們的距離是那麼近。
“竹瑩,我的好竹瑩,原諒我這顆愛你的心吧……”
“路遠……”
她哽咽著,一頭撲在他的懷裏,“哇”的一聲哭出來,邊哭邊嬌嗔地說:“你不是……你不是那個路遠……你不是……你不是……”
懷裏的那個頭使勁地搖著,搖著,就要把他的心搖碎了。他的淚無聲地落在她的頭發上、臉上……
“我是!我是那個路遠!永遠是!即使你不相信我,我相信自己!”
他撫摸著她的肩頭,好溫柔好溫柔地扶摸著:
“別哭,竹瑩,別哭,都是我不好,讓你受了委屈!”
路遠感到一陣內疚,仿佛在她麵前,自己真真正正地成了罪犯,愧對了一顆深愛自己的心;推她背離自己,扼殺兒女之情,偏離了愛情軌跡……
“路遠……”
她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把雙手摟在他的脖子上,前額貼著他的前額,肩頭不住地抖動著。
她額前的那個頭不住地搖著,欲哭無淚,良久,他把她攬在懷裏,下巴磨擦著她的頭發:“這是命運的安排嗎?為什麼會安排這樣悲慘的一幕?竹瑩,是我害了你,可是,我不是有意的,人世間充滿了虛偽和嫉妒……你不會明白的……”
“我明白,我明白……”她抬起頭,打斷他的話,“不是你的過錯,路遠,我不要你離開我,不要!”
他好像被她的話所震動。手從她的肩頭滑落下去,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我是個罪犯!”
“不!你不是!你不是罪犯!”
兩人緘默不語。
良久良久,竹瑩想起了什麼,掙開他的懷抱簡單地說:
“走!”
“去哪?”他忙問。
“到我家去!”
“我?”他有些為難,“不,我這副樣子怎麼可以見伯父、伯母?”
“怕什麼?你又不是看他們的麵子才愛我的。”她從地上拉起路遠就往洞外走。
“不,竹瑩……”他停住腳步,“我隻是把要說的話講給你聽!否則我會憋死的。現在,你都聽明白了,我……”。
她急了:“但你必須要吃點東西,你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不,竹瑩!你聽我說……”他握緊她的手,“你父親看到我會害怕的。”
“顧不了那麼多。”她說著就往外走。
月亮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天上黑黑的,地上白茫茫的,江濱一個人影也沒有,樹木在寒風中發出痛苦的吟呻。
路遠猶豫片刻,便咬咬牙,跟著竹瑩向前走去……。
時間不大,他們已經溜進顧家的廚房。竹瑩把路遠往桌旁的椅子上一按,說:“不管怎樣,吃飽肚子再說!”
於是,他們飽餐了一頓。
“多久沒吃這麼飽了,”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注視著路遠那邊的空碗,“我敢保證,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佳肴!你說是不是?”說完,歪著頭看著路遠。
“今天是2月28號了吧?”他所問非所答。
“你問這個幹什麼?”她疑惑地閃著睫毛。
“我要離開這裏!”
他簡單地回答;語氣是堅決的;表情嚴肅而又認真的。
她忍不住追問:“你要去哪兒?”
他沒有立刻回答,雙眉緊蹙。
她詫異地望著路遠。好久,才試探著問:“不能不走嗎?就住在我家裏。”
“不!他們會到你家來的。”
“你是說警察?”
他點點頭。
突然,母親的那句話使她怔了良久,逃跑回來是要加刑的……
“你走吧!”她咬咬牙,“走的越遠越好!讓他們抓不到你!”
說完,她的雙眼****,淚幾乎要落下來了。
“我也是沒辦法……母親又有病……”他說不下去,眼裏噙著淚。
“你放心!有我,我行!”
他望著她,許久許久地望著,想說什麼,喉嚨象塞著東西,無言的淚湧出眼眶……
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有誰願意離開故鄉,離開親人呢?可是,世上的無奈實在太多,不知羞恥的小人也多。”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又囑她,“我走後,你要好好上學,完成學業,懂嗎?”
她鄭重地點點頭。
此刻,路遠心裏好象有千言萬語。可一時竟想不起說什麼。
“走,到我房裏,”竹瑩想起什麼“我還有話對你說。”
說完,她拉起路遠就奔樓上。
關上門,她打開衣櫃,拿出一套製服,遞了過去。
路遠看到眼前是自己的衣服,又驚又喜,忙問:“怎麼會在這兒?”
她給他一個微笑:“這套衣服是你出事以後,我給你母親做飯發現的。堆在你的床邊的旮旯裏,我就拿來洗幹淨了。”
“竹瑩,你真好!”他訥訥地說。
她望著他開了花的棉襖,催促著,“快,快穿上!”她一邊幫他穿上。一邊又說:“你去廣州吧,我們師院原來有個老師,因為丈夫兩地生活多年,去年調到廣州去了。在校時,她對我很好,如果,你把事情跟她說清,會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