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華從車內下來,她的黃色瑪莎拉蒂已經吸引了不少目光,而她的出場必定是一道突然映入眼簾的靚麗而凜冽的風景線。
命中注定,沐華從來都不是白雪公主,而是冰雪女王,哪怕腳穿少女風的裸色坡跟涼鞋,她也能走出恨天高的氣場。
“今兒很熱鬧啊,前麵那些都是你同學嗎?”沐華淺笑道,她懷中的愛麗絲一見到沐夕,就撲進了他的懷裏,小小的貓爪有些不安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沐夕的同學紛紛回頭,在驚豔的目光中暗暗猜測這位大美女和沐夕的關係。
“還是回去吧……。”沐夕深深陷入自我厭惡中,他垂下眼,嚅囁的說道,“我有些累了,不想去了。”
“我們倆好久沒一塊兒出去玩了。去吧,去公園散散心。”沐華拉起弟弟的手,順帶瞥了吳瑩一眼,眼含譏諷,“啊,我還忘了兩個人,吳外婆,你們要一起去嗎”
打從沐華突然出現,吳瑩就有了開溜的打算,因為她知道沐華就是沐華,就像沐天喜歡玩的植物大戰僵屍裏暴走的伽剛特爾一樣,隻要一上場就會秒殺一切。
不過現在看來,有些太遲了。
吳瑩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怕沐華。
這種畏懼仿佛從她們初次見麵時就根深蒂固下來,有時候她甚至覺得沐華就不是人類,而像沐夕懷中的那隻貓似的,忒有靈性,洞悉一切,包括這人世間最陰暗的角落。
多年前,她剛結束了一段糟心的婚姻,一次朋友聚會上偶遇上了初戀沐山。那時沐山已是駿山集團的副董事長,豪門千金的丈夫,事業有成,兒女雙全,而她自己已經人到中年,風霜撲麵,一身的寒酸氣和滿心的絕望。吳瑩根本不敢奢望沐山憑著記憶裏那點少男少女情竇初開時的情懷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可沒想到,沐山聽了她的遭遇之後,立刻派人將她和婉青從簡陋的租屋接了出來,搬進了有錢人才住的高檔住宅,一擲千金給她們買各種名牌衣服首飾和包包,還將婉青送進了和他女兒沐華同一個貴族學校上學。
起先吳瑩對沐山是萬分感激的,甚至還生出一點點小幻想,覺得自己和沐山有重修舊好的可能。她甚至想通並不奢望沐山給她什麼名分,到了她這個年紀,一切都以實惠為先,隻要下半生有靠就行。直到有一天,發覺了女兒婉青和沐山的特殊關係……她的心頓時裂成了兩半,沐山是沒忘了她,卻是通過她正值青春的女兒體味著人老珠黃以前的她。身為女人和母親,吳瑩心中交織著說不清道不明複雜微妙的千頭萬緒。
可是——沐山給她們的東西太多了,多到讓她無法割舍,無法放棄。吳瑩最終還是默許了沐山和婉青的關係,同時心中卻又生出一股不甘與憤恨,如果不是沐山有錢,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兒怎能淪落到這樣的地步?愛情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生活卻是實實在在的煎熬,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果再不及早進行籌謀不加以改變的話,女兒現在的身份會像奴隸身上充滿恥辱的烙印一般刻上一輩子!
從那一刻開始吳瑩不再把沐山看做自己的初戀和恩人,而是等級分明的雇主,她開始學會了曲意逢迎,刻意討好,並漸漸深諳其道,遊刃有餘,直到逼死方潔和放逐沐華、沐山去世,她才覺得終於鬆了口氣。
然而沐華回來了,沐華就像一道光,幾年不見非但沒有黯淡,反而越發刺眼的光芒,始終照射著自己布滿沼澤和苔蘚的內心,讓她沒有退路,無所遁形。
“不用了,不用了。”吳瑩連忙擺手道,此刻的她依然在笑著,可那笑容或許比複活的僵屍還要恐怖。“你們年輕人去玩吧。”
“恩,那我們走了啊,灰灰,吳外婆。”沐華輕輕笑著,不輕不重的拋下一句話,“對了,過幾天就是方潔阿姨的忌日,既然你女兒搶走了人家老公還逼得她跳了樓,總要去墓地祭拜一下的吧。”
她就知道!就知道!這一回輪到吳瑩氣得兩眼發白,無言以對。
沐華拉著沐夕,帶著貓,一家三口坐著瑪莎拉蒂揚長而去。
俗話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沐華算不上小人,而餘宏也絕非君子。
所謂的商業夥伴和同盟亦如戀愛關係一樣,甜蜜時如膠似漆,鬧掰時翻天覆地。
餘宏對張黎的報複,並非如他表麵的為人一樣雲山霧罩,而是直截了當,一針見血,心狠手辣。從一個匿名微博發布的消息開始,一連幾天,從網絡新聞到各種小報,都在鋪天蓋地傳言駿山集團的張黎在做副總期間,任人唯親,收受下屬賄賂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