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捂住,聲音悶悶地從掌下傳來,“吼你兩句不至於這樣報複吧?”
“對不起!”她好像一天都在道歉一樣,“你……不生氣了?”
“生氣!除了你的生活費,不準找你們家要錢,聽到沒有?”他凶神惡煞的。
她點頭,其實沒往心裏去,轉眼看到桌子上放著的外賣,小狗一樣地笑著撲過去,打開看,“牛肉麵?好香啊!”
“豬!”
他罵她一句,相視一笑,算是和好。
短期內達成了共識,但問題仍舊存在。他仍舊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以至於有些心灰意冷,也曾經加入過保險公司幫人推銷保險,但是交了錢培訓了一個月,幹了兩個月,車費花了不少,城市內外也跑了個遍,卻是一分錢的業績也沒掙到。到了呂束岑快期末的時候,他們的資金徹底告罄。
“你走吧!”左遠發了場空前大火,因為呂束岑居然沒聽他的話欺騙家裏要考研究生,然後騙回了幾百塊錢。其實……他們的錢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用盡了。她一直忍著沒告訴他,就是怕他太擔心。
“你……你不要生氣嘛!”和他吵架,呂束岑總是處在劣勢。
“你走吧!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我們分手!”他很輕易地就將分手的話說了出來。
淚一下子衝進了呂束岑的眼眶,“左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他頹然地坐在床邊,“我還能怎麼說?嗯?束岑,你不要好歹不分,你跟著我沒什麼未來可言,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我不管,”她固執地說,“我已經認定你了!我一定要跟著你!”
“你發什麼神經?明知道前麵是地獄你也跟著我下去?”他氣得半死!
“我……我不管,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她已經是他的人了啊!
“你……”被她的固執氣得說不出來話,她又奔過來抱住他,“左遠,雖然明天不一定會更好,但是更好的明天一定會來的。”
他氣結,“你從哪本書裏看來的句子?”
“啊?”
她抬頭,卻迎上了他落下來的吻,“你這個笨家夥!跟著我你不會幸福啊!”
可是……她心裏小小聲地說, 你就是我的全部幸福啊。
那一段時間他們總是吵架,多半為了錢。後來暑假她去肯德基找了份兼職,成天的早出晚歸,少了見麵的機會,也不怎麼吵架了。
但有的時候,其實吵架是另外一種溝通方式;束岑不在的日子,左遠忽然寂寞了下來。工作找得心灰意冷,他那段時間也就安靜地待在房子裏,從早到晚,對著窗外發呆。
他的人生啊……就這樣下去了嗎?他不甘心啊!
後來他也不再老實待在家裏了。巷子口有一家遊戲室,他從開始的偶然去玩,變成了隻要呂束岑不在,他就時刻待在那裏。
後來呂束岑也知道了,但卻沒有加以製止。總覺得左遠現在這樣成天待在家裏,反正也沒什麼事做,能找個地方排遣一下寂寞也是好的。有的時候,她下班回來,也陪他去打打遊戲。
這樣的日子,也平靜地過了一年。這一年,呂束岑大四。上學期,她一邊打工一邊找好了工作,下學期,又一邊打工一邊寫畢業論文,準備答辯。
後來呂束岑畢業終於開始上班了。她的收入提高了一些,從以前的每個月幾百塊收入到現在每個月可以固定拿到一千五左右,他們的日子過得還算穩定。
她的日子,是充實的;但左遠,卻越來越寂寞。
到底是個男人啊!怎麼甘心困在被女人養的這樣一個環境中。左遠嚐試著開始重新找工作,但是沒有用,不是人家嫌棄他文憑太低,就是他放不下架子做一些放不到眼裏的工作。找工作的事,又再次不了了之。
但他的脾氣,越來越奇怪倒是真的。
“沒關係啦,”呂束岑這樣安慰他,“我現在的收入夠兩個人用了,你別擔心了。”
是嗎?他連回嘴的力氣都省了下來,等束岑一上班,就跑到遊戲室,一待就是一天。
前兩年的時間,他幾乎都隻是每天花兩塊錢買幾個遊戲幣玩,反正他現在技術越來越好,幾個遊戲幣也夠玩一天了,但到後來,當一切再沒了挑戰性的時候,他的目光轉移了。
遊戲室裏一直放著幾台麻將機,因為天天來,和管遊戲室的人也熟了,那天,他隻是試驗性的砸了五塊錢去玩了一次。誰知道手氣特別的好,居然讓他糊了個大四喜,一下子用五塊贏了一百塊回來。
左遠的心,立刻變得貪婪了起來。
一連一周,他都泡在麻將機上,一周下來,不輸不贏。他不服氣,又繼續玩,誰知道手氣開始背了起來,他越賭越大,最後輸了三百多。
回去不敢告訴呂束岑,自己想了想又收斂了幾天。過不多久,呂束岑發了工資,他又去了。
剛開始幾個月還是有分寸的,不管怎麼樣都會將兩個人的最低生活費留出來,因為束岑的信任,所有的工資都放在他這裏保管。但某一次,他輸紅了眼,居然將身上的現金輸光了不說,還從銀行卡裏提了幾百出來,好在後來他贏了回來,也沒出什麼問題;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不是每一次,他都這麼好運氣。終於有一次,他把所有的錢都輸光了。
遊蕩了一個下午,看束岑快下班了,他卻不敢回家。該怎麼說?
他苦惱死了,身上隻剩了五十,而離她下次發工資,還有十天。
“左遠!”呂束岑一下班就看到左遠在街邊徘徊,笑嘻嘻地迎了上去。遠現在越來越冷淡了,可是沒關係,她理解他的。
“你怎麼在這裏?”他明明記得她下班都是從另一邊回來的。
她吊上他的手臂,“今天修路,公車就改道走了。”
“哦!”他也不說話了。
“去吃飯吧!”她忙了一天,快餓死了。
去了樓下一個小小的飯館,點了兩個快餐,她邊吃邊說:“遠,我有個同事後天結婚哦,派了請柬給我,唔,又要送禮。”她噘著嘴,有些煩。本來一個人的收入兩個人用就有些吃力了,現在又要多支出一筆。
左遠心虛得不敢抬頭,“你……準備送多少?”
“一百吧,大家都送這個數。”還好可以應付,“明天取一百給我吧,我身上隻有五十多了。”
他不說話。她以為他沒聽到,又重複了一遍。“知道了。”他淡淡地道。
第二天她回來,晚上快睡覺前終於想起了這件事,問他要錢。
他一臉歉意,“我今天忘了取錢了。”
“啊?”她失望地道,“算了,我明天找同事先借著好了,你明天記得取哦,我拿去還。”
然後她就睡覺了。而左遠,則睜著眼睛到天明。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到了第四天,他決定向呂束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