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他們問起守墓人關於幾年前就下葬的程澤路的消息。守墓人聽後翻了翻一本厚厚的書,裏麵密密麻麻記載了很多名字,全是已死之人的生前信息。終於,他在其中一張紙上看到了程澤路的名字,詢問了幾個問題就放他們進去了。
月寂和顧安柒穿行在各個墓碑之間,尋找著每個個碑的編碼。顧安柒看著這些墓碑上黑白的照片,嚴肅起來,他們都是死者,生前經曆了世間或多或少的考驗,長眠於此,活著的人理應給他們一片安靜。
也許也是太過安靜了,如果不是身旁還有月寂的腳步聲,她都要懷疑世上是不是隻有她一個人了,這裏冰冷的氣息,讓人感到無盡的孤獨。想到自己以後死了也會到這裏來吧,不禁又釋然了,人總會死的,隻是不能坦然麵對死亡罷了。
沒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程澤路的墓前。他的黑白照片鑲嵌在墓碑上,照片裏他在笑,不過慘白慘白攝影效果讓他顯得淒涼,沒有生氣。
月寂靜靜地站在顧安柒的後麵,看著她彎腰慢慢將手裏保護得完好的白玫瑰放到墓前,直到眼淚不由自主地滴落在玫瑰上。
“澤路……”她喚著他的名字,以前經常叫的,他聽了總會回頭笑著答應她,這時卻隻有冷冰冰的墓碑和一張照片,沒有他溫暖的笑臉。
她錯了,錯得離譜,她以為她隻要這樣做就能報複程軒,為媽媽出一口惡氣。但不是這樣的,她的計劃無疑是完美的,成功地報了仇,可她卻一點兒也沒鬆口氣,重重的心裏負擔壓在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想要的結果現在都已經得到了,失去的卻比這還要多得多……
“澤路我對不起你……”顧安柒泣不成聲地在他墓前懺悔,想著他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樣子,那樣有活力,還那樣陽光,那時的他像一顆太陽,耀眼得灼傷了眼。她心懷鬼胎地靠近他,當他對她有了感情,又毅然地離開他,在他死前這一定是一種折磨吧。而這些痛苦,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月寂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拍拍她的肩,無聲的安慰總是強大的,此時卻讓顧安柒哭得更凶了,一個勁兒喃喃地說:“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安柒,別這樣,我想澤路不會想看到你在他墓前哭得這麼傷心的,他也肯定想你開心,肺癌這東西也不是他想的,一定是有別的原因吧,你不要自責了。”月寂笨拙地安慰著她,可他越說她就越哭,這讓他本來就不擅長安慰的人更慌了,幹脆不說了,拿個肩膀讓她哭個夠。
“好呀!你還敢再來!”這時,穿著黑色西裝的一位中年人從旁邊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光鮮亮麗的美婦。顧安柒聽到這聲音,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猛地抬頭就看見了那個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程軒!
“你還敢來這兒!”程軒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看來是氣得不輕,看著顧安柒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他今天來這裏掃墓,沒想到還碰見了她,這讓他悲上加怒。
美婦見此趕忙走了過來撫撫程軒的背,讓他冷靜,然後對著顧安柒惡語相向。她本就不待見顧安柒她們母子,她們不過是用來傳承香火的工具而已,當年竟然要搶走她的老公!這種事怎麼不讓她氣憤,特別是顧安柒這個小妮子,竟然還去勾搭了她兒子,迷得他整天魂不守舍的,好好的人給弄成了這樣。
月寂認識這是程澤路的父母,但沒想到他們一來就罵了顧安柒,頓時心裏很生氣。安柒已經知道錯了,況且錯又不全在她,要不是他們先欺騙了安柒母女,怎麼會遭來這種報應!所以他們沒資格罵她。
“叔叔阿姨,這裏是墓園,請你們自重。”這是月寂作為晚輩最尊敬的語氣了,而且這裏是墓園,忌諱大吵大鬧。
“連你也被她迷住了?”美婦冷笑一聲,踩著高跟鞋的腳重重踏著地麵,製造出一聲聲尖利的腳步聲走來。
“請注意您的語氣,阿姨。”月寂的眉頭一皺,臉色略微不悅,一手擋在顧安柒身前,怕這女人一激動就撲上來似的。
美婦在他們麵前停了下來,用怨毒的眼神看著顧安柒,一字一頓地說:“你害死了我兒子,還敢來這裏祭拜他,假情假意!”說著,她還一腳踏上了顧安柒放的白玫瑰。雪白的花瓣被她踩得不成樣子,散落了一地,和顧安柒的心一樣,落了一地,顧安柒瞪大眼睛看著她,不可置信,瞬間就崩潰了,還好麵前有月寂,不然她肯定坐地上了。
“你說什麼呢!程澤路是得肺癌死的,關安柒什麼事兒!”月寂看她的行為,和她爭論了起來,顧不得什麼輩分了,是她欺人太甚,這樣都不肯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