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夫婦拿了銀子,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了包裹屁顛屁顛的走了。
初夏夜短,天早早就亮了。
花染香盤下了隔壁茶水鋪,心情大好,將頭發分成幾股,擰成麻花,盤在頭側,壓了朵金絲絞絲珠花,穿了條撒花長裙,清爽秀麗。
也不等君子影忙完手上的活,便自己邁出了君花坊站在門口指揮著夥計清理那幾個黑爐子,又叫人直接塗了那堵黑牆,按她昨晚畫的圖紙,訂做櫥窗,訂了兩個人形木架,打算到時穿掛衣衫。
在那時候都要進了門,才能看到貨物,象她這樣打算將衣衫掛的門外的,還僅她一家。
君子影忙完手上的活,也轉了過來,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比劃,覺得新鮮,麵露笑容,難得看到她這麼高興,看來這事給她辦對了。
君子影也笑著道:“你要的線,我已經要馬大哥幫你去拉了,過些天就能回來,織布機買了一台先用著,到時需要加人手的時候再添,我正巧要去城門口看看我們的馬和染料到沒有,你看還要什麼,我一並去辦了。”
花染香看看搗鼓這鋪子也沒自己啥事了,就隻等著弄得七七八八了,回來驗收,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反正在這兒也是閑著。”
二人沒走多遠,便見那日在財政處遇到的科員目不斜視的衝著君花坊的方向直奔去了,從他們身邊走過,也沒看見他們。
看他的眼神,隻盯著染坊,隻怕是衝著他們來的。
花染香看向君子影,見他眼裏閃過一絲喜色,心裏有了數,問道:“我們回去?”
君子影揚了揚眉,冷笑道:“回去?魚進了塘子了,是時候放閘門了,但我們還得繞兩圈再回去。”
“為啥?”花染香微怔了怔,這兩下見了麵,有事說事,說完拉倒,幹嘛還要去繞一圈。
君子影回頭望了一眼急匆匆的科員,說道:“先晾他一晾,等他氣焰消了些,我們再見他。”
花染香不能確定科員的來意,“你確定是好事?”科員那日放下的狠話,她至今還記著。
“是好是壞,一會兒不就知道了。”君子影也學著她賣了個關子。
花染香“切”了一聲,翻了個白眼,也不急著問,反正這馬上就知曉的事,也讓他得意一回。
“那你不如陪我去買匹絹,我聽說金繡坊剛回來一種叫什麼冰蟬紗的薄絹,薄如蟬冀,光澤照人,在太陽下一晃,能幻出七彩色,而且剪開了也不會毛邊。”
“你說這個,我倒是見過,不過人家都是拿來做頭花用的。”君子影按著她所說,想起了一物。
花染香奇了,“你哪兒去見過這東西?聽說這東西極少見,這次金繡坊也是巧遇到一個賣奇珍的遊商才買到三兩匹,說是匹,那一匹其實隻是在那布芯上薄薄的裹了兩層,都不知有沒有二尺,寬度也隻得一尺來寬。”
“你沒看過,怎麼知道?”如果這東西真是他以前所見過的,讓花染香看見了,隻怕早就買下了,她之所以沒買,就說明她根本沒看到這樣東西。
“昨天我聽花語說的,金繡坊的女掌櫃去她那兒尋她幫忙織補塊料子,閑談中說到的,她沒打算賣,我去了,也隻是得個看看,過過眼福。你還沒告訴我,你在哪兒見過?”
君子影神色微微一黯,但也是一閃就恢複了正常,說道:“我之前當兵變成傻子的時候,在一個大戶人家裏看過。”
花染香抬頭看了看他,還想再問,但見他已把頭轉向別處,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怕那事會讓他想起以前不開心的往事,也就不再提了。
回頭看向那科員,果然彎也不轉一下的,奔到君花坊門口,衝著夥計嚷嚷:“你們掌櫃的呢?”
夥計看是個公職人員,也不敢怠慢了,回身答道:“回官老爺,我們掌櫃的出去辦事了,您什麼吩咐,等我們掌櫃的回來了,馬上給您回。”
“出去了?”科員急得搓了搓手,“他們啥裏回來?”
“剛出去,什麼時候回來,倒沒吩咐,要不您進裏麵喝杯茶等等?”夥計讓開門口。
“這可真是要急死我了……”科員想走,但又怕這一走,又錯過了,想了想,“我進裏麵等吧。”
“裏麵請。”大寶一抬頭,見花染香正回頭看他們,剛要張口叫喚,見花染香向他擺了擺手,大寶本是機靈得力的,這一看就明白花染香的意思,回過頭,隻當沒看到花染香他們,招呼著科員進了屋,跑著斟了茶。
科員左等右等,百般不耐煩,偏偏夥計把他服從得服服帖帖,讓他是有火也發不出,再看鋪裏的別的夥計,也都是規規矩矩,迎客送客,個個麵上掛笑,嘴裏含蜜。
進出的客人更是一批接一批,就沒個空閑,送布來的也沒什麼太多的要求,光聽夥計樣擺弄,一口一個:“行,就這麼著!”“讓你們掌櫃的看著染就行,怎麼好怎麼染,他知道我的喜好。”
來拿布的吧,捧著布,一口一個讚,眉開眼笑,就沒一個說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