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花染香盯著他,眼裏堅定,今天說什麼也要知道他怎麼打算。
君子影想了想,垂下撐著額頭的手說道:“告訴你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告訴任何人,特別是咱爹。”
花染香愣了愣:“為啥?”這以前的事,幾乎都沒曾瞞過爹爹。
“爹心軟,我怕他們事先知道了就存下了善心,趕明兒姓王的上門一求,爹多半會應,到時他應了,我不答應,就掃了他的威信,爹是要麵子的人,絕不肯丟了麵子。但如果我答應了,我這些日子來做的事,就全白做了,到時害的可不是我一家,這邊城入了我們股的染坊全要受到牽連。”
花染香聽他這麼說,更想知道了,急切問道:“你先告訴我怎麼做,我再決定。”
“那我可不能告訴你了。”君子影又要起身。
花染香一把拉他坐下,對他也不是不了解,真強起來,誰的話也不聽,包括自己。
“我答應你不成嗎?”
“那行,那你聽好了。”君子影重新坐下,“剛才,你也聽見我和花勁的話,把這次的軍布分給大家,姓王的自然沒份。在這以後,我們的染料一起拿,成本肯定低下來,到時我把整個價再降一降,我們一點虧不吃,一個子不少掙,但姓王的可就虧不起,不用兩個月,他就會急。”
花染香算是明白了,用價錢擠他,有些不以為然。
“但他家底厚,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擠不死他。”
“嗯,是擠不死他,但狗急了會跳牆,我打聽過了,過三個月還有一批軍布要染,姓王的消息靈通,不會打聽不到。他沒了生意,肯定會拚了命去片這批料。”
“他染不出來,征啥?”花染香就不信,他這次不敢征,下次還敢不成?
“他會征,而且會想辦法染。”君子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花染香恍然大悟道:“你是說他會撬我們的人?”
君子影點了點頭道:“我們這兒會染的也就兩個人,大寶和花勁。”
花染香“噗呲”笑了一聲,“他們倆撬了也是白撬。”這兩人都是死心踏地跟著君子影,會去他們那兒?
君子影揚了揚濃眉,放聲大笑道:“去,價錢高,怎麼能不去?”眼裏閃過一絲詭譎。
“你……”花染香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他,驚得睜大眼,盯著他笑意融融的俊臉,沒有一絲邪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壓低聲音問道:“你要他們把那些布染砸了?”
如果那批布砸了,姓王的罪是大了,可是大寶和花勁也跑不了,沒準也要蹲大獄,他怎麼會下得了這麼黑的手,那可是自家兄弟。
他笑著搖頭,雙手握住指著他的小手,拉了下來,解釋道:“哪能,我哪能要了兄弟的命,姓王的也不必死,擠他歸擠他,這殺人的事,我不做。”
花染香這才略安了安心,說道:“你嚇死我了,那……”
他拉著她的小手,將她的尖尖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的咬。
“別問了,這事沒成呢,還得一步步走,走一步是一步,現在說了也沒啥用。”
花染香也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人,說不會害了兄弟,就真的不會,也不再多問,正像他說的走不到那一步,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現在問了,到時事態一變,也就不是這回事了,正色道:“我不管你做啥,但是一定不能把自己卷進是非裏。”
君子影心裏一暖,有人疼著,挨著罵,心裏也舒服,說道:“放心,我還得和你白頭到老呢。”
“寶通”門前,王掌櫃和王夫人看著各染坊掌櫃前前後後聚在“君花坊”門口,左右張望著什麼。
王掌櫃上前拉住正匆匆趕來的“金字號染坊”的金掌櫃,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金掌櫃望了望“君花坊”門口,除了自己,人都到齊了,怕萬一布到了,自己耽誤了就領不到布了,心裏有點犯急,被王掌櫃拉著又不好過於的生硬,隻得回身敷衍道:“這軍布馬上就到了,我這正趕著要去排著領布呢。”
“啥軍布?”
這幾天君子影要人挨家派了貼,由花勁挨個招呼,獨沒送貼到王家。王掌櫃也多少聽到些風聲,但他的心思全放在了順子辦的事上,從順子家出來等了兩日,沒見反應,又再去找他,結果發現他人跑了,就知道這事黃了,頓時心裏發虛。
一股子心思就放在了怎麼對付君子影和花染香上門問罪上,於別的事也就沒多往心裏去,結果君子影和花染香每天該幹啥還是幹啥,壓根就沒理會過他們這邊,更別說上門找茬。
這一來,他就更不知這事兒到底是怎麼長的了,到底那事兒是順子尋的人根本沒辦,還是辦了沒辦成?
前者倒也就罷了,如果是後者……王掌櫃光是想想,在這初夏之際,仍覺得從腳底升級起了一股寒意,但如果辦了沒辦成,對方怎麼全無應?他百思不得其解,今天早上又如往常一般站在門口觀察著君花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