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衝上去把戒指戴在泛彬彬的手上,可被泛彬彬的後母攔在門外,泛彬彬所承受的苦痛,遠遠比這個沉重,她肯定是後母逼迫才選擇黑鼠的,是這樣嗎?
那他最初去廣州打工,又是為了誰?如果不去廣州,現在又在那裏,還會不會被警察追捕的逃犯,他怎麼就這樣沒用,連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好
泛彬彬結婚了,他隻能遠遠站著看,臉上掉著眼淚,連眼淚都是那樣的僵硬和麻木,泛彬彬走了,沒有過去的熱血和熱情,他還剩下什麼呢?
失去的卻永遠比他得到的要多。他邊走邊想,又來到了他家的門口,他把口袋裏的助聽器,拿出來摸了好久,放在母親的枕頭底下,心情無比的沉重,也從來沒有讓母親從他身上看到希望!或許,是因為一路的長途爬涉,他舉步是如此的艱難,他不能這樣被警察抓走,要去問清楚泛彬彬為什麼不等他,他不甘心就這樣被警察帶走!
可廣州回不去,學校回不去,他還能去那裏呢?
泛彬彬在信上說:學校已經取消了,校中校,取消重點班,取消了高價學費,取消讚助費,借讀費等費用,然而,這一切,對他還能有用嗎?
以前,還可以說他是被學校停課處罰的學生,還幻想有一天能夠重新回到學校上課,然而,現在的還行嗎?現在,他的身份變了,已經不再是學生了,而是被警察追捕的逃犯,早操廣播裏播放潛逃回桂林的犯罪嫌疑人——楊俊俊就是他。
他的腳下有路嗎?他上次離開家的時,解放橋還在修路,還沒有通車,路還是以前的那條路,路沒有變,可他的身份變了,他不再是一位帶著夢想去打工的學子,而是被警察追得逃犯。
他上次離家的時,母親因為修路,沒有通車,而陪他走路到火車站,想起母親陪著他走過的那些腳印,還是那樣的深刻,他清楚地知道母親的眼神,和那充滿期待的目光,母親對他的依依不舍的離別之情,還瀝瀝再現,可是,今天呢?
他孤獨的找不到一個能夠適合,他影子呆的地方。
他付出過,努力過,很想憑他的努力,創造一個能夠讓他昔身的地方,可是,這一切都是沒法實現的夢,冥冥中注定蹲大牢是他唯一的歸宿。
他甚至恨學校,為什麼讀書還要受戶口的限製,他離開學校幾個月後,學校的政策就改了,讀書就不受戶口限製了,讀書就不交借讀費和讚助費了,然而,他想回來讀書,卻讀不了,他現在是逃犯了,他真恨他自己生不逢時,為什麼不晚點出生呢?
他恨命運不公平,他恨的東西太多了,然而,這些恨有什麼用呢?
泛彬彬嫁人了,在信裏還說複讀,楊俊俊的手在口袋裏摸了又摸,他曾經多少次在夢裏想著戴在泛彬彬手上的戒指,可是他沒有這個能力,當他用生命換回戒指的時候,他要找到殺害泛彬彬的凶手,給泛彬彬靈魂一個安息,楊俊俊拿著冷冰冰的戒指發呆,他恨自己沒有能力,他努力最終變得一無所有,泛彬彬人都嫁人了,留著戒指還有什麼用呢?
他拿著這冷冰冰的戒指,往外一拋,拋得很遠,他似乎看到那遠方有一雙腳停在那裏,那雙腳也經曆了暴風雨似的,他的心有些亂,抬頭看,不敢相信是疲憊蒼老的母親。
平靜地看著他。楊俊俊看到母親,喉嚨被卡住了,淚水華華地流,他喊了一聲:。”媽媽——對不起!”
“留著吧,孩子,總有一天,還能用上。”母親滿含淚水,從地上拾起戒指,遞給楊俊俊說。
楊俊俊低著頭,忍住了心中的悲傷,他很想,使他變得更堅強起來,他也很想站直,不想讓母親知道,他身上已經受傷。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楊俊俊忍住悲痛地問。
“你還能去那兒?”母親說。
“媽媽:泛彬彬——她怎麼不等我?”楊俊俊抬起頭問母親。
“她是有苦衷的,孩子。”母親含著淚說。
“媽,你會原諒我嗎?”楊俊俊問。
“孩子,無論你做錯了什麼,媽媽都會原諒你,隻要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你還年輕,你還有大把的時間,你可以從頭再來,孩子,記住,從頭再來時,就不能再走錯了,我知道,在廣州的這些日子,你過得很苦,媽媽心裏知道,年輕人,總要經曆一些痛苦和挫折,才能真正地成熟和堅強起來,你說,對嗎?媽媽不要你的錢,媽媽身上還有錢,你先拿著,桂林每天在變化,等你下次回來時候,解放橋通車了,你就可以直接坐車,不用再走彎路了,上次,出去時,因為解放橋沒有修好路,讓你走了一段人生,本不應該走得彎路,下次,回來時候通車了,到處都有路,媽媽也能看到全新的你!”母親把楊俊俊摟住在懷裏說。
“媽媽,你要送我去哪裏啊,我想回來盡孝。”楊俊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