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程程進退兩難,沿著桌麵掃了一圈,沒想到,李處長帶來的幾個女孩子全都倒了滿滿一杯,隻等著李處長發話開敬。
她覺得頭大,但還是主動端起杯來:“李處長,承蒙您賞光,我先敬您一杯。”
這杯酒李處長喝的很痛快,似乎是因為酒好,他一口就喝進去三分之一。接著,其他的人也紛紛地端起酒杯來,東敬西勸,一片酒色融融。
她是第一次和這群人打交到,又怕說錯話,又怕冷落了人,即便不會喝酒,也還是找著機會敬了李處長幾次。
辛辣之氣在叫喉間來回燒竄,感覺像著了火,連喘氣都帶著烘燥的熱度。幸好沒人注意到她,她吃了幾口菜壓了壓,這種感覺才逐漸消散。
最後,她看準了時機,把話鋒一轉就引到了工程項目上來。
“李處長,我們公司的資質也下來了,眼下正打算接幾個工程。您看,是不是……”
“哎呀,馮姐,工作的事要在工作的時間談嘛,酒桌上咱就談酒。”說話的,是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子,長的一臉清秀,卻是難得的豪爽,“來,我敬你一杯。”
馮程程哪裏招架的了,隻好又抿了一口。這下她成了掉進魚池的香油餑餑,魚兒們爭先恐後地朝她遊過來,你一句我一句地,稀裏糊塗又被勸著喝了不少。
酒勁一點一點兒地拱上來,她覺得頭昏腦脹,雙腿發軟,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於是找了個空子鑽出去給邵天揚打電話。
電話一直沒人接,她以為是機場信號不好,於是又哆嗦著手指頭給他發了短信。再回去的時候,三瓶酒已經見了底,還有人的杯裏正空著,於是又叫服務員上了一瓶。
魚端了上來,自然又是先轉到李處長的麵前。李處長毫不客氣,一筷子夾在了魚頭上,立即又有人說:“李處真是行家,吃魚就得吃魚頭。我在一本書上看到一個故事,是這麼說的:土匪擄了一個少女,卻在勒索贖金的時候犯了難,最後,山寨的老大說,做條魚給那個女孩吃,如果她先夾魚頭,說明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贖金要多一些,如果先吃魚肉,說明隻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贖金就少要一些。可見,會吃的人都是先吃魚頭。”
馮程程已經醉態微露,但意識尚在,於是用一支胳膊撐著桌子,半握著拳頭托著腮,聽著那人講故事。嘻笑間,包房的門被打開了,她回過頭去,看見門口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櫛風沐雨,風塵仆仆。
她如同看見了救星,眉稍一揚,連忙站起來給李處長做介紹:“李處長,這位就是我們的經理,他剛下飛機,就直接趕來了。”
邵天揚臉色不佳,明明是去機場接人,卻被她說成是“剛下飛機”,再看李處長那一臉“理解萬歲”的表情,火氣騰地一下子就拱了上來。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二話不說,拉著她就往外走。
馮程程腦間一空,直到被拖出去好遠,才漸漸恢複意識,隻認為他的火氣來的莫名其妙:“你不招待客人?拉我出來幹什麼?”
他不吭聲,隻是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腕,拖著她大步流星往後院裏去。
“邵天揚,你說話,到底怎麼了?”她感覺氣氛不對,卻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裏惴惴不已,慢慢地又開始恐懼,最後拚命掙紮,“你放開我!不說清楚就放開我!”
“閉嘴,別不識好歹!”
邵天揚打開休息室的門,幾乎是掄著把她推搡進去。她腳步虛浮,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她扶著桌子,好不容易站穩,扭過頭來就勇敢地迎上去:“誰不識好歹了?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手底下握著好幾個工程呢,你算沒算過,失了他們等於失了多少錢?”
“我邵天揚這輩子最他媽不缺的就是錢!”他怒氣滔天,伸手指著她的鼻尖,一字一句,聲音森冷至極,“馮程程你給我聽著,我寧肯讓你在公司裏給我沏茶倒水,收工打雜,也不許你低三下四地陪人吃飯,替公司攬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