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邵天揚還是沒有打電話來,馮程程終於按耐不住,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熟悉的音樂響起,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她意識到什麼,抬頭一看,邵天揚正站在門口。
他的眼圈周圍盡是暗色,仿佛疲倦到了極點,風塵仆仆,滿身蕭瑟,再看那副無表打采的表情,似乎並沒有帶來好消息。
本來,沒必要非得接這個工程,但為了她的急迫,為了她的急功近利,幾個人豁上了一夜,換來的卻隻有滿腦子的失望和身體上的疲累。
她實在心疼的不行,趕緊迎上去安慰他:“沒關係的,競標本來就是有輸有贏,我們是新入行,沒有經驗,不成功是理所當然的,你也別太在意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邵天揚看著她那副剜心切肝的表情,忽然噗哧一笑,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一掃之前的陰霾之色:“程程,我們成功了,我們的第一個標,中了!”
馮程程幾乎不敢相信他說的一切,表情瞬時僵住,欣喜幾乎穿透了整個身體,無限膨脹,最後連四肢都麻木到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樣。
欣喜過後,又有些小小的心酸。
從為了攬工程給李處長打的第一個電話開始,一直到徹夜不眠不休的奮鬥……從頭到尾,一幕一幕,如電影回放一般在眼前反複清晰播映。所有的艱難困苦,荊棘載途,似乎都從高不可攀的崖端矮了下去,那些渴求而不可唾得的東西,竟然在幾個小時之後,被命運的雙手捧送而來。
揚程公司中到了第一個標,自然是要好好慶祝的。司家譯打電話來,頭一句話就是:“揚子,你得請客啊。”
邵天揚哪裏招架的了,隻好點頭應承,地點自然是鮮滿樓。
邵天揚和馮程程因為忙公司的事,去的稍晚一些,剛上二樓,就聽見包間裏傳來司家譯戲謔非常的聲音:“老餘,我怎麼說來著,揚程公司不出兩月準能攬上工程。你偏不信,非要打賭,瞧瞧,這回輸了不是?趕緊把賭注交出來。”
餘暉滿不在乎地說:“輸了就輸了,不過是一塊民國老玉。再賭一場怎麼樣?賭注還是它,我就不信,我贏不回來。”
有人好奇:“你們還打算賭什麼?”
司家譯眯起眼,自信滿滿地說:“我就賭揚子搞不定馮程程。”
餘暉抬扛:“我說,馮程程早晚上揚子簍裏的魚。唉,你們在場的都給作個證明啊,免得這小子輸了不認。”
司家譯瞪起眼,笑罵道:“滾你丫的,我什麼時候不認帳過?”
邵天揚在外麵聽著有些慌神,馮程程倒是哭笑不得,剛想推門進去,就聽見馮家傲說:“你們幾個收斂收斂啊,我還在場呢,就敢拿我妹妹設局?”
餘暉仍然不知死活,哈哈一笑:“老馮,你攙合攙合不?要不咱弄個賠率啥的,大夥都跟著賭幾把得了。”
結果馮家傲眉頭一皺,順手就把筷子扔了過去。
幾個人還在嘻嘻哈哈,最後邵天揚實在聽不下去,推門而入,看見在坐的男男女女皆是滿麵春風,似乎仍未盡興,又氣又笑地罵:“嘿,說什麼?說什麼呢?屋裏這麼多女孩子,不注意點影響?再說,外頭人來人往的……”
眾人看見邵天揚和馮程程進來,均是一愣,再聽他的口氣,料想是全都聽見了,幹脆也不再避諱,更有人探頭說:“外頭人來人往的又怎麼了,又不是入洞房,怕人聽壁角啊?”
話音剛落,一群人哄笑起來,還有人鼓掌叫絕。
邵天揚無奈之下,也隻得狠狠地瞪他們幾眼,然後轉過身來跟馮程程解釋:“甭理他們,丫就是一群流氓!”
這頓飯吃的格外輕鬆,幾個大男人幽默風趣,惹得席間頻頻傳來笑聲。一群人更是把矛頭對準了邵天揚,輪番上陣,一杯一杯地勸他喝。邵天揚自是來者不拒,但也不肯吃暗虧,一會兒拉這個陪一杯,一會兒又忽悠那個多喝一點。
這群人簡直就是酒仙,喝酒跟喝水似的。馮程程著實鬧不明白,這酒到底有什麼好喝的,“瓊漿玉液”這麼美妙的一個詞用在它的身上,簡直是暴殄天物。
寡難敵眾,這群人分明是存心的。幾杯酒過後,邵天揚便眼角生波,侃侃而談,把這次招標的過程大肆渲染,偶爾隔著桌子看過來,目光深切非常。
馮程程怕露了馬腳,假意沒看見,隻顧著和坐在旁邊的蘇慕染說話,結果有好事之人,硬是把話鋒一轉,矛頭就落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