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3 / 3)

她不相信那是誤會,就算席薇的事是誤會,那個小男孩又怎麼解釋?他看起來已經有六、七歲了,絕不可能把自己的爸爸認錯。

蘇慕染搖了搖頭,說:“我見過席薇了。”

馮程程心裏一墜,即刻瞪大了眼睛望過去:“你見過她?”

“但是席薇告訴我,小思範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揚子是,而是她丈夫的。”蘇慕染故意緩了緩,看看她的臉色,發現她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異樣,才開始娓娓而談,“上大學的時候,席薇是很喜歡揚子的,她也一直以為揚子很喜歡她。但是,她羞於開口,雖然寫了一封情書,但還是沒敢送。她戶口是農村的,家裏還有一個哥哥,哥哥歲數大了,想結婚,但家裏又拿不出彩禮來。你知道,有些農村是很閉塞的,觀念也舊,能讓她出來上大學,已經很不容易了,但在傳宗接代的舊觀念思想裏,哥哥結婚的事,遠遠比她讀完大學重要的多,於是家裏就不讓她繼續念書,催她回家嫁人了。

還不錯,她的婆家條件還可以,自己家有個小賣部,她嫁過去之後,平時管管家務,幫著照看一下生意,日子也算和美富足。兩年以後,她生下了小思範,因為是個男孩,婆家更是高看她一眼,對她更好了。

可後來,她丈夫不知道從哪裏接觸到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慢慢地就染上毒癮。開始,是別人免費提供給他吸,後來,就是高價賣給他。家裏被他搞的家徒四壁,公公被氣死,婆婆也喝藥自殺了,隻剩下她拉扯著小思範,維持著小賣部賺些錢來養家。

但那男人不思悔改,反倒愈演愈烈,最後把小賣部也吸進去了,她就隻好帶著小思範回了娘家。娘家到底是不能幹看著她受苦,多多少少還肯資助她們母子,但那個男人竟然也厚著臉皮找上門來,不但白吃白喝,還把她嫂子的一條項鏈拿出去換錢吸毒。

她本想離婚的,但是偏偏又懷了孩子,於是,她就苦口婆心地勸那男人改邪歸正。那男人答應的很痛快,也痛恨自己不爭氣,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戒掉,讓她們母子過上好日子。可是毒癮一犯,他就像變了一個人,把家裏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難受的狠了,還咬她。

好發瘋一樣的喊,剛巧被哥哥聽見,哥哥拿了棍進去,他才怪叫著逃跑了。這一跑,就再也沒有回來,後來警察在一個牆角發現了他,卻因為吸毒過量,死了。

她以為她解脫了,可以帶著小思範過上好日子了,可沒想到,債主一批接著一批地找上門來。她家裏實在被她拖累的不行,走投無路的她想到了找同學救助,於是就拿出舊的電話本來,找到了霍心潔。霍心潔叫她來找揚子,說揚子一定能幫她,也有實力幫她。她其實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債主們又逼的緊,所以她隻好來了。

本來,她還想自己來和你解釋,但她懷著孕,萬一出什麼狀況,我們誰也負不起責任,所以我就替她來跑這一趟,親自來和你解釋來了。

程程,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說,揚子聽了她的情況,能不幫她嗎?”

其實,蘇慕染來的目的早就不言而喻,以前聽邵天揚講過她和司家譯的故事之後,她就對她產生了莫名的好感。所以她說話,她自然是信服的。

但她還是挑了挑眉:“幫助別人又不是什麼錯,他為什麼瞞我?如果他告訴我,說不定,我也會主動幫助席薇的。”

蘇慕染鬱悶地眨了眨眼:“這還不是老餘壞的事兒。揚子是想告訴你的,但老餘非說反正席薇呆不了多久,不如不告訴你,倒免得麻煩。”

聽了這些解釋,馮程程的心情總算好了許多。蘇慕染見她開釋了不少,於是笑笑說:“程程,席薇明天就走,這事兒就到此為止好不好?你和揚子能在一起多不容易啊,千萬別因為一點誤會就要分要散的。你要是還覺得生氣,我打電話叫揚子來,讓他親自和你道歉怎麼樣?不過……你要是看見他,千萬別笑就是了。”

“笑?為什麼?”馮程程有些不解。

蘇慕染抿著嘴,忍了一會兒卻還是繃不住,最後笑出聲來:“你哥哥替你出氣,找到揚子,二話不說,上去就給了一拳,剛好打在眼睛上,現在他呀,成了國寶了。”

馮程程能夠想像的出當時的情景,馮家傲的氣急敗壞,邵天揚的錯愕委屈,一下子湧出來,極是有趣。

所有的陰霾一掃而光,誤會也全部解開,笑容總算又回到了馮程程的臉上。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大病,再加上她積極配合治療,恢複的很快,在醫院裏又住了一天就出院了。

她並沒有給邵天揚打電話,因為蘇慕染臨走的時候對她說,男人,該哄的時候就得哄,不該慣著的時候,也絕對不能手軟。

於是,她照常生活,甚至開始每天早上跑步鍛煉。

這天早上,她照例下樓去跑步,結果邵天揚卻出現在樓道門口。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繃住臉色,隻是微光之下,那隱隱泛青的眼圈還是頻頻惹起她的笑意來。

現在才來,要麼是等著她先認輸,又或者是躲在家裏等著眼睛好了才敢出門?

於是她看也不看他,隻是微微側著身,等著他把身子挪開:“麻煩讓一讓。”

“程程,蘇慕染是不是找過你?”他似乎並沒有想到她是這個態度,她聲色不動,他就無可奈何,隻好沒話找話地先打開局麵。

“找了。”她答的很幹脆。

“那你怎麼想?”

“沒什麼想法,反正錢是你的,你愛幫誰就幫誰,與我無關。”

這句話終於惹怒了邵天揚,他氣得幾乎咬牙:“馮程程,非得這樣才有意思?”

馮程程不置可否,而是冷著臉,從他的身側抓到一個空隙鑽了過去,而後頭也不回地喊:“抱歉,我得去跑步了,你要是沒別的事兒就先回去吧。”

她一路小跑,心裏莫名地歡快著,步伐也變得輕快不少。繞過樓群,上了公路,她以為邵天揚承受不了,已經回去了,剛想停下腳步喘口氣,他的車卻已然追了上來。

他按下車窗,一邊開車,一邊探出頭來,笑眯眯地說:“程程,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你別鬧了,成嗎?”

她不理他,猶自加快了腳步,他也跟著提速,緊緊地跟著。

“程程,你別這麼絕情啊,你瞧,你哥已經教訓過我了,你就別再折磨我了。你看你看,我的傷到現在還沒好利索呢。”

她笑著歪過頭來,卻忽然嚇了一跳。剛才從樓裏出來的時候,隻顧著躲他,倒是沒好好看看他的車。這人不知道憋著什麼壞,竟然在車頂是安了一個擴音喇叭。

以前上學的時候,經常看見學校裏的老師拿著它喊話,偶爾走街串巷的小商販,也會用它招攬生意。但那輛幾百萬的輝騰上麵裝了它,絕對不可能是裝飾這麼簡單。

一道天雷滾落而下,她幾乎被劈得外焦裏嫩,幸好之前發生過那樣的事,心裏承受能力也強一些,所以才不致於被雷倒。

果然,他好話說盡,她始終不肯就範之後,他就打開了事先裝好的擴音裝置,拿了個話筒在大馬路上公然喊開了。

“馮程程,我錯了。馮程程,我愛你……”

她還記得自己前陣子和他在私人影院裏看電影《有話好好說》,那句經典台詞“安紅,我想你,我想你想的想睡覺”,曾經惹的他們哈哈大笑,結果薑文的搞笑方法竟然被他挪用到了這裏。

馮程程覺得丟人,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邵天揚卻興致不減,一聲一聲,好像是部隊裏喊口號,大有你不原諒我,我就一直喊下去的意思。

路上的人都漸漸圍了上來,有的竊竊私語,有的還專門騎著自行車,跟在他們的身後,等著看熱鬧,還有的人拿出電話來,給媒體打電話爆料。

馮程程臉漲的極紅,看著這樣的陣勢,自知難以收場,斜眼瞟了邵天揚一眼,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難堪,反倒一臉得意地朝她眨眼。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她不得不妥協,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目的達到,邵天揚總算放下話筒,正兒八經地開起車來。車子一路疾馳,一直往城北的公寓裏去。

他心情極好,嘴裏還一直哼著歌,雀躍的像隻小麻雀。她極度鬱悶地看著他的側臉,那淡淡的酒窩似乎正在嘲笑她,竟然三招兩勢地就被他打敗了。但她哪一次不是這樣呢?似乎他就是吃定了她,不管是文的武的,正的邪的,他邵天揚又懼怕過哪個?

最後,她歎了口氣,心有不甘地問:“唉,剛才我要是不上車,你打算怎麼辦?”

他眯著眼睛笑了笑說:“我呀,花招兒多著呢。如果你不上我的車,晚上我就上你窗口放孔明燈去。”

幽寂的夜空中,一盞閃著桔色光亮的孔明燈,掛著某人道歉示愛的條幅,緩緩上升,隨風而飄,漸漸地混入夜色,化為星辰,該是多浪漫的一件事啊。

馮程程這樣想著,果然就在車裏發現了孔明燈。她拿起來看了看,沒有找到什麼條幅,卻在燈罩上發現幾個極讓人掃興的字:櫻花村落歡迎您的到來,訂餐電話:123456789……

“邵天揚!”一聲怒吼,幾乎把車頂掀了去,馮程程的臉色又陰了下來,而且難看到了極致,“這分明是上次吃日式的時候,那個日本老板送的!”

邵天揚看她那副鬱結不解的表情,先是不知死活地哈哈地大笑起來,而後停了車,斂了笑意,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極是嚴肅認真地說:“甜言蜜語、捕情弄景的誰不會?可是程程,那些東西都是虛的,對於我們來說,沒有半點意義。我愛你,所以我不承諾,我要用這一輩子的時間證明給你看,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