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知道了……飆車?沒有啊,我在開車散心呢,真的,你看,現在車速剛剛60碼……”
道奇蝰蛇卷起一陣旋風,飛快的轉過公路盡頭的彎道,消失不見了。
路邊一輛正在執行夜間巡邏任務的警車發現了這輛明顯超速的車子,拉響了警笛。
開車的小警察義憤填膺:“他×的!這孫子也太牛B了吧?以為我們是幹假的啊?”說著就要加速追上去。
縮在一邊打瞌睡的老警察抬頭瞄了一眼,哼哼嗤嗤道:“算了吧兄弟!知道那是誰的車嗎?一雲集團的太子!想找他的晦氣就盡管去吧,到時候可別說老哥我沒提醒你……”
小警察立刻不吱聲了,一聲不響的熄了警燈老老實實開始軋馬路了。開玩笑,在清陽市討生活的人隻要是長了耳朵的恐怕沒有誰不知道一雲國際企業集團,自己隻不過是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小角色,有什麼資格去找人家的麻煩?再說隻是深夜裏在車輛稀少的二環上飆一飆車,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自己何必枉做小人?真的惹惱了人家,打了現在的飯碗是小事,恐怕今後想在這裏混下去都很難了,小警察雖然年紀不大,但這點腦子總還是有的。
已是夜深人靜時分,平安街上的人家大多早已熄燈休息,黑漆漆的街道上冷冷清清,涼颼颼的夜風輕聲嗚咽著掠過屋頂,順便還吹得路邊的洋槐和垂柳沙沙作響。樹葉間的縫隙中透出月亮陰冷的光線,一明一暗的好象是無數猙獰的骷髏。映射在地上的陰影仿佛是無數惡魔的麵孔,正張開嘴巴無聲的慘笑著。
燕飛租住的公寓裏,那盞已經壞掉了的燈依舊沒有換,整間屋子在夜色下顯得更加陰森,鬱結著的陰氣濃重得幾乎連肉眼都可以看到。透過窗子向屋內望去,依舊是一團密不透風的黑暗,竟像看不到盡頭一樣向裏麵延伸著,這讓人覺得十分壓抑,這或許是人類本身對於未知的東西所擁有的恐懼感使然。
臨窗的床鋪上,被子淩亂的堆做一團,這個時候屋主竟然沒有窩在上麵蒙頭大睡,倒真的可以算上奇事一件了。
“喂,知道你聽得見,別裝糊塗了。”狹小的衛生間裏,燕飛一動不動地蹲在那浴缸前:“裝模作樣沒有用,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躲在這裏?”說著他還輕輕地笑了笑,潔白的牙齒在黑暗中微微閃光。
“老兄,我知道你當初在這浴缸裏自殺一定有什麼苦衷……”他幹脆靠著浴缸坐了下來:“放心,我不是來問這個讓你煩心的,隻是睡不著來和你聊聊天。你也知道,陰鬼和能和人交流的機會可不多,難得我今天這麼好心,當然啦,你也不必太感謝我……”
“不用怕,雖然我認識龍虎山那幾個雜毛,可也不像他們一樣見鬼就抓,我沒這愛好。看,現在我不就和你在聊天嘛!難道這還不證明我是個和藹可親的人?”
“我知道你心裏肯定還有顧慮,什麼人鬼殊途啊陰陽有別的,我跟你說那他×的都是狗屁!人和人之間彼此不能交流那才是最悲哀的事情!啊啊……當然了,你老兄現在是鬼……不過這又有什麼不同?人和鬼比起來也不過是多了副肉身,實在不應該拘泥於這些表相上的東西,對不對?”
“也許你對我還有懷疑?哎呀呀,老兄你太多疑了,生前的事我們不說,怎麼做了鬼還是這樣拉拉雜雜?男人一點好不好?莫非你是太監來的?要麼就是這塊極陰之地煞氣太重,影響你雄性激素的分泌了?”
“喂,老兄,好歹我也和你羅嗦了這麼多,就算不想說什麼也要出個聲啊,否則太不禮貌了吧?”
“怎麼說這房子我現在是主人,給我個麵子行不行?”
“我不是開玩笑啊,你再不出聲我可生氣了!”
“……我生氣了。”
“……我真生氣了!”
盡管他苦口婆心的嘀咕了半天,浴缸裏的鬼仍然像鐵了心似的一言不發。
燕飛也不生氣,依舊微笑著直起身:“不說?沒關係,反正眼下我們是室友,相處時間還多得很,信任也是逐步建立起來的,對不對?就像……”
正說到這裏,他忽然猛地打了個冷戰,幾步竄了衛生間,急火火的來到窗前向西邊望去,張望了好一會他才自言自語的嘀咕起來:“……好大的殺氣,這是衝誰來的?擺明了是示威麼……算了,反正幹我屁事。”他一頭紮到床上,舒服的哼唧道:“睡覺睡覺~管他是來找誰晦氣的,還是養足精神看熱鬧比較理想……”
一雲大廈的主席辦公室內,正在埋頭處理公文的水自柔也霍然起身,微微一晃便來到了落地窗前向機場的方向眺望。慢慢地,她那兩道漂亮的秀眉皺了一下。
她重又回到了桌前,伸手按下了桌上的一個按鈕:“周秘書?”
“是,您請說。”那邊很快的回答。
“麻煩你立刻查一下,剛剛降落的是那一班飛機,機上都有哪些乘客,如果可能的話最好給我一份詳細的名單。”
“好的,我立刻去辦。”
剛剛鬆開通話鈕,桌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飛快的瞟了一眼,果然,是自己的寶貝弟弟打來的。
“姐,注意到了吧?有個厲害家夥來了。”電話裏,水自清的聲音雖然冷靜,卻隱隱透著一絲興奮。
“死小子,還用得著你說,那麼大的殺氣,就是瞎子也感覺到了。”
“嘿嘿,不過那股氣息隻是露了一下,現在已經不見了。”
“嗯,就像是在示威,依我看,有很大的可能是來尋仇的。不管是不是衝我們水家來的,都應該注意一下,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如果他是通過正當渠道來的,那很快就會有消息。”水自柔說到這裏又皺了皺眉頭:“沒事的話早點回來吧,不要在外麵瘋了,給爺爺知道你跟那些左道旁門混在一起的話,哼,你就慘了。”
電話那邊的水自清明顯一哆嗦,甚至還聽到了車輪與地麵的劇烈摩擦聲:“……好好,老姐你別告狀,我現在就回去。”
姐弟倆又說了幾句便收了線,水自柔重新坐回椅子上,靜靜地沉思起來,原本等待處理的公文也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事件而被丟到一邊了。
平安街小魚快餐店那狹窄的店堂裏,正在和麵的曹叔搓著沾滿麵粉的雙手從廚房裏走出來。依舊還是那身髒兮兮油乎乎的打扮,斜咬在嘴裏的劣質卷煙隻剩下了短短一截,不時地還從鼻孔裏噴出一縷青煙,唯一不同的便是那胖臉上原本萎靡不振的一對小眼睛此刻卻瞪得極大,射出兩道駭人的寒光。
“……龜兒子的,二十年了,終於找上門來啦!”
而在二樓的房間裏,小魚抱著被子睡得正香,也許是好夢正酣,沉睡中的她竟開心地笑著。
※ ※ ※ ※ ※
※ ※
清陽市市郊機場,燈火通明,剛剛降落的客機正緩緩駛入停機坪。
舷車飛快的靠了上去,準確的對接在艙口。艙門開處,一身月白色和服的立花道雪微笑著出現了,跟在他身後的是一身黑衣,麵無表情的零。
春日楓和一眾下屬連忙迎了上去。
“道雪少爺……”他深深鞠躬:“歡迎您來中國。”
道雪回了一禮:“春日叔叔,您太客氣了,這麼晚還麻煩您來接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春日看看道雪身上的月白色和服,目光一閃:“道雪少爺,請恕我無禮……您最好是能換身衣服,您知道,現在中國民間的反日情緒嚴重,這樣的打扮被看到,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道雪先是一愣,聽春日說完後他才展顏一笑:“好,入鄉隨俗,原本也是應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