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大亮了,安靜了一夜的城市漸漸開始喧囂起來。
早班飛機到了,原本有些冷清的機場大廳也開始熱鬧起來,形形色色的人們在大廳裏忙碌的往來穿梭,禁不住讓人聯想到忙碌的蟻群。
事實上,人類有的時候可不就是與螞蟻沒什麼太大的分別麼?
突然,如同瞬間劃破天際的流星,大廳裏閃過了一道耀目的色彩!一個漂亮的少年出現在入口處。是的,就是漂亮,俊朗或是瀟灑之類的詞彙都不適合來形容他,雖然漂亮這個詞並不適於用來形容男人,但放在他的身上,任何人都不會有異議。
少年穿著一身純黑色的緊身皮衣,袖口和褲腳上布滿了火焰飛騰狀的精美銀飾,合體的貼身設計襯托出少年人頎長健美的身材。豎起的衣領貼合著修長的脖頸,兩顆鑲嵌在領口處的藍寶石襯托著他白皙水嫩的肌膚,放射著迷人的光芒。薄薄的嘴唇緊抿著,貼麵的墨鏡遮住了雙目。斜飛入鬢的兩道劍眉,透出逼人的英氣。
實際上,少年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束烏黑油亮直垂過小腿彎處的長發。它柔順的束在腦後,緊貼發根的水晶雁翅形發卡上,鑲嵌著一顆龍眼大小的金色珍珠。一長串小銀鈴,密密匝匝如同嚴寒時節的樹掛,每一顆鈴鐺都如紅豆般大小,手工精巧得令人歎為觀止。無數的小鈴鐺被一條纖細的銀色鏈子穿著,附在一根稍粗些的銀索上。作為發束的一股,從發根直到發梢。隨著少年的腳步,青絲飄揚,悅耳的清脆鈴聲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好似黑夜中的一道閃電,少年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驕傲的少年似乎根本不懂招搖二字要如何寫,在無數驚奇豔羨的注視中,目不斜視,一路帶風的大步前行。
突然,一輛堆滿箱包的行李車斜刺裏拐了出來,眼看就要撞到一起了,不等推車人有反映,少年已經單手一按車幫,輕飄飄的從行李車上躍了過去,無聲無息的落在對麵。直到這時,周圍才響起一陣驚呼。
少年轉過身子,伸手摘下墨鏡,周圍再次響起一陣整齊的倒吸冷氣聲。原因無它,墨鏡下麵的那雙鳳目再次令他們震撼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清冽、遙遠,像黑夜中的寒星,比月光下的湖水還要深邃,眼底閃著動人的光亮,如同躍動著的火焰精靈,每個人似乎都從那光亮中看到了自己……
“笨蛋!”少年毫不客氣的瞪起眼睛,朝那個嚇呆了的行李押運員惡狠狠地罵道:“看什麼看?你走路不帶眼睛麼?”
那可憐的家夥本來就吃了一驚,再劈頭挨了頓罵,早就嚇傻了。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少年早已揚長而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泥塑木雕般的人們才如夢方醒,他們愕然發覺自己竟是汗透衣衫,全身皆是酸軟無力就像是剛剛進行了某種酣暢淋漓的傳宗接代的運動,個別體態嬌柔的女子幹脆已經癱倒在地,難耐的呻吟、喘息著。
“……他,他究竟是誰?”
這是所有在場者那個時候心中唯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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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已經開始上學,但多年養成的習慣仍然讓小魚早早的爬起身來幫助老爸做些活計。事實上小魚父女二人並不是像看起來過得那樣清苦,怎麼說也是異於常人的修煉者,那些每天都要做的煩瑣工作難聽一點的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的應景而已。開門做生意不管怎樣也要認真些吧?雖然並不需要為了吃喝發愁,僅這一點已經比尋常百姓要好上太多了。
或許是十幾年這樣的日子過下來已經習慣成自然,原本對燒菜做飯並不精通的曹叔現在竟也喜歡上了這個行當。雖然小魚清楚老爸隻是把它當作排遣寂寞打發時間的手段,她知道,自從母親去世後,原本開朗的老爸已經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了。
俗話說無心插柳,自家開的小店本來並沒有花多少心思,但不知怎地生意卻一直都還不錯。有時候算算,除去日常開銷竟還有些賺頭,好在父女二人對此並不看重。曹叔還時常接濟附近的一些孤老,街道組織的一些公益活動也都熱心參加,捐款捐物之類的事情也從不落後,因為這,居委會還給送來了一麵錦旗,讓父女二人私下裏笑了好一陣子。
幫助父親收拾好家什後,小魚又提起水桶將家裏的水缸全都裝滿,這才收拾自己的東西出門去學校。平安街上的老住戶們已經司空見慣了自然不覺得有什麼驚奇,如果是第一次來這裏的話,那麼你就很可能看到一個皮膚微黑的女孩雙手各提著超過兩百公斤的水桶健步如飛,這應該也算是平安街的一景吧?隻不過這裏的老少爺們沒那個眼光去申報什麼吉尼斯世界紀錄罷了。
剛出了家門沒走幾步,小魚便聽見老爸在身後叫著自己。
“什麼事?老爸?”不知怎地,小魚覺得今天起來老爸的神情總是有些異樣。
曹叔看看四周:“……魚兒,最近要當心些,咱家的對頭可能來了,老爸一直在想要不要避避……”他的胖臉上隱隱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
“老爸……”聽到自家仇人的消息,小魚少見的沒有激動,隻是臉上表情變得更加冷漠:“我們已經躲了多久了?難道還要繼續躲下去?”
見老爸沉吟不語,她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便走開了。曹叔望著女兒的背影,輕歎了一聲。女兒真的是長大了,或許該讓她自己解決這些事情,這口鳥氣已經忍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出出了。
小魚獨自一人在側街上漫步,上班的高峰期已過,街麵上的人並不多。她邊走邊在心裏想著老爸剛才的話,不禁有些出神。
“嘿!”突然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魚吃了一驚,回頭看去,卻是燕飛。
“在想什麼?”他笑著緊走兩步,與小魚並肩而行:“叫你好幾句了,你都沒聽見。”
“……也沒有什麼。”小魚轉過臉,不去看那張清秀的笑臉。
“你好像有心事?”可惜某人並不知趣。
“就是有也不會對你說!”小魚開始不耐煩了,可惜某人並不識相,繼續聒噪不已。
好在平安街距離學校並不遠,在曹小魚同學失去耐性開始動手扁人之前,兩人已走進校園。上課的時間還沒到,教學樓邊的球場上還有些學生在打球。醫大的校園看上去略顯有些古舊,沒有多少高層建築,不過身處在綠樹花坪中還是讓人覺著相當舒服。
“燕子!”粟楓和章東海兩個小子老遠看見燕飛便高聲嚷了起來,還笑嘻嘻的揮手,弄得不少人朝這邊張望,指指點點。
“他們答應今天陪我去辦學生證和閱覽證。”燕飛朝小魚一笑:“我先走了,放學一起回家啊。”
小魚哼了一聲,扭過頭不去看他。等她再次轉過視線來的時候,燕飛卻已和幾個男生一起說笑的走遠了,沐浴在燦爛陽光下的他,耀眼得幾乎透明。
她忽然覺得心裏有點淡淡的失落,卻說不清為什麼。
隨便在校園裏轉了一圈,學生證、借書證什麼的就都辦好了,隻是沒找到輔導員,沒拿到課本。粟楓告訴燕飛說不必著急,沒書的話就先和他看一本。幾個男生嘻嘻哈哈地吵鬧著要按年歲大小來論資排輩,燕飛笑著說我又不住校就不必了吧,可眾人都說那怎麼行我們可是把你當兄弟看待的,於是他隻得作罷。
一陣笑鬧後,幾個年輕人終於排定了大小,總是陰著張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左岸帆反而最大,二十一歲,被大家尊為老大;章東海第二,二十歲,沒當上老大的他很喪氣,直到燕飛喊了聲海哥這家夥才露出笑容;粟楓和章東海同年出生,但小了四個月,所以隻得很不情願的屈居第三,昵稱楓楓;石懷銀是老四,十九歲,他強烈要求大家叫他銀子,用他的話說就是銀子怎麼說也是貨幣,比石頭強多了。
“那個,不好意思,我十八……”雖然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倒看不出這麼說的燕飛有任何的不好意思。相反他看上去倒是得意得很,頗有點以小賣小的味道。
石懷銀很高興,因為有個更小的墊底,自己不用作老幺了。燕飛也絲毫不以為意,一口一個大哥二哥喊得親熱萬分,拋開大咧咧的章東海不說,就連萬年撲克臉的左岸帆都破天荒的擠出了點笑容,看得周圍的幾個家夥目瞪口呆,大呼世界末日要到了。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左岸帆皺眉,聲如其人,從那薄薄的嘴唇中吐出的話語也好像是透過深深的北極冰洋底傳出,剛剛及耳便叫人打了個冷戰。
“其實也沒有什麼,左老大。”燕飛懶洋洋的笑道:“我們隻是驚訝於你的麵部肌肉竟然還可以做出笑這個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