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湊合一宿(2 / 2)

這時候貝貝貝來了。

不知為什麼走路姿勢有點奇怪,叉腿岔腳的,像隻螃蟹,但是氣場足,其勢洶洶。進得店,他看定了阿星,岔著腿撲過來,兩隻手在阿星麵前桌子上一撐:“我知道了。”

阿星瞪他。

那桌子四腳不一樣長——也有可能是地不夠平,總之有點兒搖晃,就那麼擱著也沒啥,貝貝貝雙手用力一落,麵碗一斜,裏頭的麵湯就撒在了貝貝貝手背上。

貝貝貝雪雪呼痛。

阿星就手兒把旁邊小二抹布扯過來,敷在他手背上,拉他出去衝涼水,嘴裏臊他:“就你怕疼。”

“就你不怕疼!”貝貝貝反唇相譏。

阿星拉他的手去衝涼水。他手背有點紅,阿星怕他起泡。

貝貝貝覺得她手比水還涼。“你身體沒事兒吧?沒生病吧?”

“你才生病!”阿星沒好氣。

貝貝貝摸摸她的另一隻手、又摸摸她的額頭。她額頭比手暖和很多,比他的手則還是涼一點兒……隻有一點兒,應該沒有大礙。

“幹什麼。”阿星把他手拉下來。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貝貝貝對著她歎。

阿星唇角向上彎彎、又向下抿抿:“貝貝貝,你找我就為說這個?”

“不是啊,我終於想起來,我為什麼一路跟著你了。”

哈!“真偉大。”阿星嘟噥。居然跟了一路才想起來呢!

“白阿星。”貝貝貝很認真的說,“我要跟你講,如果師父真的要你背黑鍋,我養你,我保護你。我不讓你聽到別人罵你。我買東西給你吃,買衣服給你穿。”

阿星想哭。

這種哭意,跟她以前知道的所有哭意都不同。

以前襲擊她的哭意,是嘩啦啦的,像青神嶺上的風。

現在她身體裏發生的哭意,是枝底苦蟬欲語澀、幽咽流泉冰下難——見鬼!非用點文藝腔不足以形容。

阿星怔了會兒,跟貝貝貝講:“我應該能自己掙到衣服和吃的吧?如果連這些都靠你買,好像有點慘。”

“這有什麼慘的!”貝貝貝嘟囔著,然後摸了摸懷裏。

摸之前他已經知道結果了,不過還是要摸一下確定一下。

確定完了之後,他又看了一眼天色。

天幕淡青,樹梢已經現出淺白的半片月亮,歸巢的晚鴉結成圓陣從頭頂飛過。

他訕笑一聲:“今晚住宿,你請客我吧。”

誰叫他懷裏錢不夠。

阿星以手扶額。

“又不是故意忘了帶夠錢!今晚你請,回頭我還你!”貝貝貝道。

阿星忍氣吞聲問:“敢問少爺您打算怎麼還?”

貝貝貝早想好了:“你到哪兒,叫驛站送信給我,你固定下來之後,我就叫人捎錢給你唄!”窺視阿星臉色,把條件報得更優厚一點,“你叫驛站送信的錢,也由我出?”

“拜托!住宿的錢還抵不上驛站來回的錢!”阿星撇嘴。

這種路旁的小旅店,宿價確實很親民。而驛站捎信,一匹馬、一個人、一個口袋,口袋裏裝著信、裝著貨、裝著錢——捎錢和貨的那種,防強盜路上打劫,不旦必須走官道、沒法兒貪近抄小路,而且往往還得請華城武夫護送。這樣算下來,為了一晚住宿費,捎信捎錢,是真不劃算。

可是貝貝貝有私心啊!他不是光為了還阿星錢,他還打算跟阿星保持聯係啊!

阿星一口回絕,他臉就黑了。

阿星安慰他:“反正跟我湊合一宿,我不要你還錢了。以後你別幹這麼無聊沒頭腦的事兒就行了。”

貝貝貝一片苦心,被說成沒頭腦,非常之哀怨。不過阿星肯照顧他,說明心裏還有他,這又叫他欣慰。另外……跟她湊合一宿?

啥意思?

貝貝貝顫抖著手問:“你你你在邀請我同宿?”

“一個屋子,我睡床上,給你個鋪蓋,你睡床腳下。”阿星一搖小辮兒問,“就這樣擠一屋兒湊合。你有什麼問題?”

商隊裏其他都是男人。女人有跑腳經商的,畢竟不多。住宿時,男人們擠大通鋪,阿星沒法子,隻能單獨租一屋,床腳地上可以便宜貝貝貝,多方便!不久前,在悟寧的小屋裏,他們也是這樣睡的啊,有什麼問題?

貝貝貝輕輕的、輕輕的,拉起阿星的手。

過分的輕柔。

是他作花花小少爺時,看見別的花花大少對大姑娘做的動作。那時候他駭笑、並且鄙視,但卻記在了心裏,如今使了出來。

他的臉也貼近阿星的臉。

直到能感覺到她麵孔的清涼、嗅到她的氣息,貝貝貝的心跳加快了。

他把語氣放得很柔很膩:“就是這個問題,你感覺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