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魔尊傳
作者:闞智
楔子
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
萬裏雪飄,將穹蒼萬物化為白銀。
血,遍地的鮮血將白色的天地染紅了一片。潔白的雪花前赴後繼地飄落下來,企圖將這血腥的世界全都覆蓋,卻不斷被地上的鮮血染成了紅色。
殘骸,放眼望去看不到邊際的殘骸,屍體堆積如山。滿地的兵器在呻吟,仿佛在為他們的主人叫屈,仿佛在向天狂叫:“天啊,你為何要讓這個惡魔誕生於這天地之間?天!你可看見他如何屠殺你的子民?天!你可曾睜開你的眼看看這充滿血腥的世界?”
“天,他真的有眼嗎?”一個身披黑色鬥蓬的男子輕步踏於血地之間,似在自言自語地問著。他的聲音顯得有些落漠,又似無奈與悲哀。他的頭發、臉、手甚至於鬥蓬已全被鮮血所染紅,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魔鬼,一個從地獄最深處的血池裏爬出來魔鬼。
男子的眼神很冷,冷的令人恐懼,冷的令人心慌。他冷冷地掃過一柄插在雪地上仍在嗡嗡作響的飛劍,飛劍似也受不了他那令人發冷的眼神,傾刻間碎為塵埃,不留下任何它曾來過這世間的痕跡。
“妖孽……”隨著一聲輕微的聲音,一個滿身汙血的老者吃力地抬起手,微弱的說道:“你枉造殺孽,逆天而行,你會遭到報應的……”
“報應?”黑衣男子輕輕一抬手,“卟”的一聲,老者的腦袋瞬間爆裂。滾燙的血液夾雜著白色的腦漿四處飛濺。
似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男子輕輕放下手臂,又自言自語的說道:“天,他真的有眼嗎?”
“天,有眼。”不知何時,男子身後站著另一個人,他一身雪白的道袍與天地間的雪花融為一體,卻又與這滿地血紅的世界顯的極不和諧。“這個世上的一切對與錯,善與惡他都看的清清楚楚。該賞的他會賞,該罰的他會罰。天,是公平的。”
“公平?”黑衣男子不屑地望了一眼天空,說道:“天已無道,何來公平?”
白衣道袍男子深深地望著黑衣男子的背影,歎道:“天,並非不公。但凡事都要講求順應天命……”
“順應天命?哈哈哈哈哈,那些卑鄙的家夥口口聲聲說什麼要替天行道,誅我這妖邪。難道我就這麼站著讓他們誅?讓他們滅?”
白衣男子長歎一聲道:“子羽,收手吧,別讓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
被喚作子羽的黑衣男子仍是背對著白衣男子,問道:“哥,你認為我做錯了嗎?”
白衣男子輕輕搖頭道:“錯?什麼是對?什麼又是錯?隻是每個人走的路不同。如果他們經曆過你的悲傷,經受過你的痛苦,走著與你同樣的一條路,我相信他們可能會做的比你更狠、更絕。”
“那你認為我現在做的事是對的?”
“世事沒有絕對的,隻是每個人的看法不同。就像你,現在仙界四處在追殺你,修真界亦視你為大敵,魔界也不容你。子羽,你這樣做值得嗎?”
“值?哈哈哈哈哈,我從來沒想過值不值得,隻要能報仇,就算要我形神俱滅又或永世不得超生又如何。”
白衣男子將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輕聲道:“子羽,回頭吧。”
“回頭?哈哈哈哈哈!”子羽充滿蒼桑的語氣仰天狂笑道:“我回的了頭麼?神、人、魔三界都欲殺我而後快,我回的了頭麼?哈哈哈哈哈。”
“子羽!”白衣男子將子羽的身子扳過來麵對著他,深深地看著他的雙眼道:“天塌下來有哥哥幫你頂著,誰要是敢動你得先問過我的劍。我隻是擔心你,你再這樣殺孽下去終有一天會遭天譴的。”
“天譴?來啊!誰怕誰!”子羽指著天狂吼道:“要不是你這該死的天,我們就不會家破人亡。要不是你,福叔和奶娘就不會死。要不是你,我今天就不會滿手血腥輪落到被神、人、魔三界追殺的地步。今天的一切全是你造成的,一切都是你的錯,一切都隻因為你不長眼!”
子羽壓抑了許久的不忿終於再難按捺,他勃然仰天背負天動地恨,挾著排山倒海恨意,他猛然把口張開,張至嘴角也迸裂出血,使盡殘餘的所有力氣,仰天怒吼道:“你聽到沒有?賊老天……!!”
“子羽……”
子羽憤然轉身,冷冷地說道:“哥,方子羽已經死了,他在千百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隻是一個為報仇而存在的人,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隻有報仇。要不是那些道貌岸然表麵大慈大悲,骨子裏卻充滿無恥、下濺、齷齪、肮髒、陰險的卑鄙的神仙,我們就不會輪落到今天的地步。從我親自看著福叔和奶娘死去的那一天起,我發誓,我要這些卑鄙的家夥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既然天不長眼,天不罰他們,就由我來。我要用他們的血來平息我心裏的恨。我就是弑神者,誰敢阻我報仇,神擋弑神,佛擋殺佛,仙擋誅仙,魔擋滅魔。終有一天我要這諸天神佛全都給我煙消雲散。哈哈哈哈哈……”
子羽淩空急馳而去,留下一蓬四處飛濺血紅色的雪花,天地間回蕩著他那令人發冷的笑聲:“神擋弑神,佛擋殺佛,仙擋誅仙,魔擋滅魔。終有一天我要這諸天神佛全都給我煙消雲散。哈哈哈哈哈……”
白衣男子飽含淚水的雙眼望向蒼白無力的天空,喃喃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天啊,你真的有眼嗎?”
第一卷狐妖一族
第一章孤獨少年
雪花飄灑而下,僅僅在一夜之間將大地覆上厚厚一層雪白的衣妝。
它來的那麼急,又那麼的突然,似要讓自己潔白的身軀來洗刷這茫茫大地,似要將這罪惡的人間洗刷的幹幹淨淨,不再留下一點汙垢。
隻是人間本無情。
千百年來,隻要有人出現的地方,便會有罪惡的降臨。
人性本自私,連天,也惘然。
誰又能阻止人間那一幕幕的慘劇,即便是天,也無力阻止。
大雪依舊在下著,千百年來它一直在靜靜的下著。
隻是,經過了這千百年的歲月,它也看淡了,心冷了。
所以雪冷,但它的心,更冷。
宛如那一個少年的心……
“小丁別跑,看我的無敵大雪球。”隨著一個童聲的嬌呼,一個手掌般大小的雪球向一個正在跑的小孩飛去。
小丁敏捷地躲過了飛來的雪球,向那個投雪球的小女孩扮了個鬼孩叫道:“你扔不到,你扔不到,哈哈。哎呀……”小丁隻顧著扮鬼臉,沒留意到腳下有一塊大石頭,絆了一跤。
小丁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發現在他前麵出現了兩隻腳。是一雙小孩的腳。他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來人。
“媽啊!”小丁頓時嚇的大叫起來,慌忙爬起來向一眾正在玩耍的孩子們跑去,邊跑邊大叫道:“怪物出來了,怪物出來了……”
整個大街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的眼睛都齊齊地看著剛來的那個人,不知道是誰先大叫一聲,眾孩童頓時如剛出牢籠的困獸般四處逃散。
孩童們躲避的對象也是一個小孩,名叫方子羽。孩童們為什麼要叫他怪物?原來方子羽天生一張陰陽臉,整張臉上一邊是正常膚色另一邊卻是黑色,在黑色的半張臉上甚至長出細細的白毛,確實讓人看了大倒胃口。如果隻看那正常的半張臉的話,方子羽倒是挺清秀可愛,但是再加上這半張黑臉,就成了大人們恥笑,孩童們懼怕的怪物了。
冷冷地掃了一眼遠遠躲著他的眾孩童們,方子羽仍舊一付冷冷的表情,盡自邁步而去。
孩童們在他身後不遠處重新聚在一起,異口同聲地叫道:“怪物怪物你快快走,天天躲在家裏頭,爹不疼來娘不愛,走起路來屁股扭……”這首別扭的童謠也不知是誰作的,雖然別扭,但孩童們卻叫的挺順口。仿佛他們已經把這首童謠說上千百遍了,說起來是如此的整齊,順口。
方子羽也似乎是聽了千百遍了,沒有作任何反應,隻是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砰!”一聲巨響,方子羽很用力地甩上門盡自朝自己房間走去。
“小少爺回來啦!”一個穿著臃腫,腰間圍著一塊髒兮兮的大圍巾的中年婦人從廚房中跑出來對方子羽笑道:“小少爺,今天可是你八歲生日,奶娘特地煮了一碗長壽麵,還弄了個雞蛋哦。你知道嗎,這雞蛋是你福叔……”
“砰!”不待奶娘說完,方子羽用力關上自己房間的門。
奶娘轉向聞聲趕來的一中年男子,兩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唉,啊福,小少爺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了,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福叔緊握著拳頭冷聲道:“還不是村子裏那些濺人害的,惹毛了老子,看老子不活剝了他們的皮。”說話間福叔雙目中一絲精芒一閃而逝,隨即又恢複兩眼無神的樣子。
“哼,剝皮?”奶娘在福叔頭上狠狠敲了一下,道:“你要是敢亂來看我不先剝了你的皮。”
見奶娘生氣了,福叔立刻一改先前的狠樣,一臉訕笑道:“老婆,你別生氣,我也是說笑著玩的。我哪兒敢啊,為少爺的安全,再氣人的事兒我都會吞進肚子裏去的。”說罷揉了揉自己那瘦的隻剩皮包骨的肚皮。
“卟哧。”奶娘忍不住一聲輕笑,隨即又一臉無奈地道:“姑爺和小姐對我們夫婦倆恩重如山,他們臨終前將小少爺托付給我們,無論如何你一定不要惹事啊,我們可一定要將小少爺平平安安地帶大成人。不然我死後無臉去見姑爺和小姐了。”
一說到姑爺小姐,福叔一臉憤恨地罵道:“媽的修真界那些龜孫子,我們招誰惹誰了,無緣無故跑來將我們滅門,就因為我們是……”
奶娘神色大變,忙伸手遮住福叔的嘴,緊張地看了一下房門外,輕聲罵道:“你是白癡啊?這種事怎麼可以隨便說的?”
福叔輕輕拉下奶娘的手,苦笑道:“玉狐,小少爺已經八歲了,有些事是該讓他知道了。萬一哪天我們……小少爺不是連自己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無力地放下自己的手,奶娘望向方子羽的房門,輕聲道:“讓我想想吧。”
※※※※※※
“咚,咚,咚,哐,哐,哐。風幹日燥,小心火燭……”
聽著打更的聲音漸漸遠去,摸了摸自己咕咕作響的肚子,方子羽跳下床,輕輕打開了房門。
“小少爺,你出來啦?餓了吧?奶娘給你煮麵去。”說罷奶娘向廚房跑去。
愣愣地看著奶娘的背影,方子羽知道奶娘是怕他半夜會餓肚子,所以一直等在他房門口。從下午回來開始,方子羽一直躲在房裏,任憑奶娘和福叔怎麼叫喚他就是不出來吃晚飯。說到底他畢竟隻是一個剛到八歲的孩子,怎麼能忍受的住饑餓呢。奶娘知道他肯定會半夜偷偷出來找吃的,所以一直等在他房門口。
不一會兒,奶娘便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出來了,放在桌上,掏出火折點亮油燈,向方子羽招手道:“小少爺,快來吃啊。今天可是有雞蛋吃哦。”
雞蛋?方子羽記得上次吃雞蛋的時候正是七歲生日那天。雞蛋對他來說真是奢侈品。
“小少爺,別犯傻啊,快來吃麵了。”福叔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方子羽的身邊,一把握住他的小手拉到桌前。
“福叔,奶娘……”
“小少爺,先別說了,先把麵吃了吧。”奶娘將一雙筷子遞給方子羽,道:“吃完了長壽麵小少爺就八歲了,是大孩子了。吃完麵後奶娘有些事要告訴你。”
點了點頭,方子羽便埋頭吃起麵。福叔和奶娘對望一眼,都露出微微的笑容。
收拾了碗筷,奶娘一臉嚴肅地在方子羽對麵坐下,輕聲說道:“小少爺,你現在已經八歲了,是大孩子了,有些事奶娘覺得應該要告訴你了。你聽好,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奶娘一會兒說的話你絕對不可以泄露半句。”
看著福叔和奶娘一臉嚴肅的樣子,方子羽知道奶娘下麵所說的肯定會是嚴重的事情,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福叔和奶娘露出一絲安慰的笑容,暗道這孩子果然聰明。
奶娘壓低聲音說道:“小少爺,你聽好。其實,我跟你福叔都不是人類。”
方子羽沒有回話,不過從他的眼神中露出一絲不信的神色。
“唉,小少爺,奶娘早知道你不會信的,不過奶娘可以證明給你看。”說罷奶娘將身後那寬大的長裙輕輕往上一掀,一條白色毛絨絨的尾巴突然從長裙下跳出來,不斷地左右來回擺動著。
方子羽猛地眉頭一皺,卻沒說話,隨即又回複平靜。
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福叔與奶娘再次相對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份驚訝。隨即不由地暗自點頭讚歎,這孩子從小就有這份天塌不驚的冷靜,將來必非池中之物。
福叔不由問道:“小少爺,你聽到我們不是人,為什麼不吃驚呢?”
方子羽平淡的聲音回複道:“為什麼要吃驚?”
“這……”福叔啞口無言。是啊,為什麼要吃驚呢?不是人就不是人嘛,有什麼好吃驚的呢?話雖如此,不過福叔心底下還是十分佩服方子羽的。如果換作其他的孩子看到這一幕想必早就嚎啕大哭了。這也就是為什麼福叔和奶娘一直不敢告訴他的原因,因為他們怕方子羽一時受不住刺激,會大叫引來鄰居。萬一這事傳入修真者的耳朵,那他們八年來的苦心就白費了。他們不怕死,但他們怕方子羽會受到傷害,畢竟他是主人留下的唯一的骨肉了。
奶娘欣慰地點著頭道:“小少爺,你能有這份心智,奶娘真的很欣慰。其實我跟你福叔是你爹娘當年所收伏的兩隻狐妖。”
“妖?”方子羽摸了摸那半張黑臉不由地撇撇嘴。
奶娘輕輕握住方子羽的小手,說道:“唉,小少爺,你猜的沒錯,其實不隻我跟你福叔兩個人是妖,而且你也是妖。”
方子羽輕輕放下摸著臉的小手,輕輕一點頭說道:“哦。”
福叔和奶娘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氣。就算定力再高的人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知道了與自己是妖怪,無論如何都會大吃一驚的吧。而方子羽卻隻是輕輕的一個“哦”字就完了。一個八歲大的孩子卻有著與其年齡絕不相符的沉著與冷靜,這倒底是該值得慶幸還是悲哀?
搖了搖頭,奶娘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回憶道:“這事要從一千五百年前說起……”
第二章身世之謎
這是一個淒美的故事,一個屬於人和狐的故事。
一千五百年前,正值商朝末年。狐族出了一個天資橫溢的天才妖狐,九尾狐蘇妲己。隻是九尾狐對修道成仙毫無興趣,於是憑借高深的妖法化身成一代美女蘇妲己迷惑紂王,最後搞的天下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就在此時,武王姬發在泰山之巔做“泰誓”曆數商紂的暴虐,宣布“維共行天罰”的號令成立周朝,一舉推翻了商朝。
周朝滅商後當朝眾多將領向武王進言道:“狐妖亂我天下,此妖族不除難以平民憤。”武王想都沒想便點頭答應,於是曆經千年之久的滅狐除妖就此展開。
在經曆了千年的人狐大戰之後,狐妖一族漸漸沒落了,直到今天狐妖一族更是人才凋零。終於,狐妖族隻剩下了最後兩隻妖怪,他們正是如今的福叔和奶娘。但是即管如此,修真界仍舊不肯放棄對狐妖族的追殺,福叔與奶娘就這麼與修真者們打打逃逃的追逐了數百年之久。就在三十年前,福叔與奶娘終於在最後一次的逃亡中被修真者追上,緊接著一場昏天暗地的大撕殺再次展開。雖然最終還是被福叔與奶娘二人逃脫了,不過他們二人亦因此受了幾乎致命的傷勢,如不立即救治將有性命之尤。
也許是上天可憐狐妖一族,也許是福叔與奶娘命不該絕。就在福叔與奶娘認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竟遇上了當時名滿天下的龍神山莊少莊主方浩然攜妻子冰倩出來遊山。
在得知福叔與奶娘之事後,本就一付菩薩心腸的方浩然之妻冰倩更是生出憐憫之情,懇求方浩然救救這兩隻妖怪。方浩然禁不住妻子的苦苦哀求,且也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一時慈悲心起收留了兩隻狐妖。
從此,奶娘自願充當冰倩的貼身丫鬟,而福叔則成了龍神山莊的護院武士。
而方浩然亦不虛渡此生,得福叔授以狐族魔功妖法後並經過十多年的刻苦鑽研,終於成功的將自家絕學龍神決與福叔所授的妖族魔功結合創出一奇功,名為《天魔冊》。傳說《天魔冊》大成之時,天上竟狂雷大作,連下七七四十九天大雨。
也就在《天魔冊》完成的同時,冰倩竟然懷孕了,此事在龍神山莊中亦造成一時不小的轟動。要知道方浩然與其妻雖是情侶雙xiu,且都已是步入元嬰期的高手,奈何天公不作美,兩人成親將近百年膝下竟無生育一子,為此方浩然兩夫婦也是經常長歎短籲。
可是就在方家族人全都死心之時,冰倩竟會意外的懷孕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方浩然隻好歸功於《天魔冊》並靜靜的期待著小生命的誕生。誰知道冰倩這一胎竟懷了三年之久。
三年後,冰倩終於在全家人的期待下成功產下一子,熟料此子出生之時天上狂雷大作,同時一股強大的妖氣覆蓋整個龍神山莊。
“天啊,我的孩子怎麼會長的如此模樣?”這句話是方浩然在第一眼看到方子羽時所說的話。
剛出生的方子羽的臉竟然一半是正常人的臉也另一半卻是半張黑臉,黑臉上並長著一些細細的白毛,除此之外他的身軀則完全是一個人類嬰孩的身體。
“為什麼會這樣?”方子羽平靜地問道?
奶娘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姑爺跟小姐也曾為此事爭討不休,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可能是因為老爺修練了我們妖族魔功才使你的臉引起異變。”
輕輕點點頭,方子羽不再追究這個問題,岔開話問道:“我爹娘怎麼死的?”方子羽隻知道父母在自己小時候就去世了,但福叔和奶娘從來不肯告訴他父母是怎麼死的。
奶娘雙目有些濕潤,歎了口氣,說道:“被人殺的。”
“誰?”
在一旁不語的福叔此時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就是那些該死的修真者。”
示意福叔不要激動,奶娘繼續說道:“就在你出生兩個多月,那天一大群修真者突然闖進我們龍神山莊,一句話不說就大開殺戒。當時我們奮力反抗,無奈這群修真者修為高深,雖然你的祖父親自出手,但畢竟雙拳難抵四手……你父母將你交給我們後便為我們夫婦倆斷後,當時我們真的不想走……為了姑爺小姐……我們……”說到這奶娘已是泣不成聲。
方子羽毫無表情地盯著奶娘問道:“為什麼?”
奶娘痛苦地道:“他們說你父母收留妖物……”
福叔用力一拍桌子叫道:“妖?狗屁,說好聽的是斬妖除魔,骨子裏還不是為了搶奪我們的神石。”
“神石?”
此時奶娘已止住了哭聲,顫抖著伸出長滿老繭的右手輕輕從方子羽胸前拉出一塊雪白晶瑩的石頭,顫聲道:“你胸前這塊從小帶到大的玉石,就是我們狐妖一族守護了一千五百年的神石。”
皺了皺眉,方子羽說道:“除了冰涼,我沒感覺它神。”
奶娘苦笑著搖頭道:“小少爺,那是因為它的封印還沒被解開。”
“怎麼解開?”
奶娘搖頭道:“不知道。這塊神石是一千五百年前九尾狐無意間在紂王寶庫中得來的,在她臨死前交於狐族親信帶回狐族,並囑咐說當狐妖一族後人中能有人破開這神石的密秘時便是我們狐妖一族統領天下的一刻。後來人狐之間的千年之戰並不是因為人類要滅我狐妖一族,而是為了這塊神石啊。”
將玉石重新放回方子羽的衣領內,奶娘繼續說道:“我跟你福叔已是狐妖族最後的族人了,所以這塊神石也一直在我們手中。我跟你福叔來此地隱姓埋名後便將這神石轉交由你保管,小少爺,你是我們狐妖族最後的希望了,你要答應奶娘,將神石保管好,決不能丟。”
方子羽用力一點頭,堅定地道:“放心吧奶娘,我一定會保管好神石的。就算是死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他。”
奶娘欣慰地點頭,一旁的福叔忍不住插嘴道:“小少爺,還記得福叔一直以來教你的那些功法嗎?”
方子羽輕輕地點點頭。
福叔從懷中抽出一本封麵已有些發黃的本子,上麵有三個篆體字:《天魔冊》。將這本子輕輕插入方子羽懷中,道:“福叔教你的正是《天魔冊》的入門心法,這就是你爹生平的得意之作《天魔冊》。小少爺你一定要練好《天魔冊》將來為你爹娘報仇啊。”
“啊福。”奶娘不悅地看著福叔道:“我可不希望小少爺報什麼仇,隻要小少爺平平安安的……”
就在此時福叔和奶娘同時臉色大變,迅速將方子羽護在身後緊張地盯著大門。
正當方子羽不解之時,隨著一聲巨響,兩扇本已十分破舊的大門被人踢飛開來。
三名穿著各異之人出現在大門之處,左邊是一身穿藍色道袍的老者,滿頭銀白發絲,手持一拂塵。中間是一名光頭和尚,正十指合掌嘴裏不斷念著什麼話。右邊是一名穿著武士服的中年男子,樣貌平常,背插一柄長劍。
“無量壽佛。”道士排眾而出,笑道:“妖孽,找了你們整整八年,原來你們一直躲在這裏。幸虧天網恢恢疏而不露,你們剛剛現出原形泄露出一絲妖氣被我們查覺,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右邊的武士不耐煩的叫道:“夠了,牛鼻子,別動不動就說道了。快點解決,要是再引來別人,你就連甜湯都要分不到了。”
道士一甩拂塵笑嘻嘻的說道:“是極,是極。如此貧道就不說了。”
“阿咪陀佛!”和尚接口道:“我佛慈悲,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兩位施主請放下東西便可離去。”
“狗屁!”福叔叫道:“你們這些自稱是名門正道的小人,骨子裏全都是下濺的東西。你們……”
“啪!”一聲輕脆的耳光聲中福叔一個踉蹌,福叔和奶娘大吃一驚,隻看那名道士站在原地笑嘻嘻的舉著右手,他們卻連對方何時出手都不知道。
福叔向奶娘打了個神色,奶娘緊咬下唇堅絕的搖搖頭。
福叔急的直向被奶娘護在身後的方天羽打眼神,奶娘用力地咬緊下唇直至咬出血來,最後無奈的點點頭。
武士似乎沒什麼耐性,叫道:“商量的怎麼樣了?我們沒時間和你們磨蹭,交出東西就留你們全屍。”
“你放屁!”福叔瞬間幻出原身,全身肌肉爆漲撐破了衣服,全身上下覆蓋了一層暗紅色的毛。他的嘴慢慢變長,耳朵長的很尖,臉部也變成了一張狐狸的臉。
“走!”在怒喝的同時福叔向三人撲去,在福叔視死如歸的氣勢下竟堪堪與三人打成平手,但明眼人可以一眼看出他絕撐不了多久。
沒有任何猶豫,奶娘甩出眼角的淚水一把抱起方子羽穿破窗戶逃去。
冷哼一聲,和尚沒打招呼就脫離戰場淩空向奶娘逃跑的方向追去。
“卑鄙的禿驢!”當道士和武士明白和尚的意圖時卻隻能幹瞪眼,在福叔不要命的搶攻之下他們不敢抽身離去,萬一受了福叔一下可不是說笑的,畢竟能幻化成人形的妖族都是有數百年的修為。無奈,兩人隻能將滿腔怒氣發泄到福叔身上,一時間房內拳掌聲、兵器破空聲大作。
第三章子羽異變
奶娘抱著方子羽在飛奔近十裏後忽聞身後風聲大作,大駭之下一把將方子羽往前推去,而她自己則轉身與追上來的和尚互對一掌。一個是蓄勢已待,一個是倉促應敵,再加上和尚修為本就比奶娘高深許多,高低在眨眼間便見分曉。
噴出一大口血,奶娘頓時被拋出十米之遠後才落地,不斷地吐著血,看來生機已絕。另一邊的和尚也好不到哪裏,雖然他的修為比奶娘要高深很多,但奶娘集數百年功力全力一擊也不是說笑的,和尚當場受了不小的內傷,暫時無法擴大戰果。
深深吸了口氣,和尚勉強壓下傷勢向重傷倒地的奶娘走去,他打算在另兩個同伴到來前速戰速決。
沒有任何話語,方子羽毫無表情的擋在奶娘前麵,冷冷的盯著越走越近的和尚。他的眼神很冷,冷的連和尚都為之一顫。
不知道為什麼,和尚感到麵前這不到十歲的孩子給他一股發自心底最深處的恐懼感。
一搖頭,和尚藉著這動作彷佛把心中那股恐懼排出,提起精神道:“醜八怪,既然你要搶著先送死,你佛爺就先成全你。”說罷舉起蓄勢已待的右手向方子羽拍去。
冷冷的眼神,方子羽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冷冷的盯著和尚的雙眼。
就在和尚的手快要拍到方子心頭頂之時,突聽奶娘“吼”的一聲,一把扯開方子羽往和尚撲去。
“啪!”輕脆一聲,奶娘的天靈蓋被和尚一掌拍碎,軟軟的倒下,用盡最後的力氣死死的抱住和尚的腿,氣若遊絲道:“小少爺……奶娘……不能再照顧你了……你快走……別忘了……答應奶娘……走……”
雪又在哭。
方子羽,沒有衝上前去,他隻是呆然落淚,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奶娘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方子羽的血像是即時凝結,他想尖叫!怒叫!狂叫!
方子羽一雙憤怒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和尚,卻在他幼小的臉上根本找不到任何表情,僅聽得他那雙小手在“叻叻”作響!
他滿腔義憤無法宣泄,渾身竟在不住顫抖!
和尚並未發現方子羽身軀的變化,他隻是咧嘴獰笑,對仍舊緊緊抱著他大腿的奶娘的屍體笑道:“妖孽,不自量力,枉以螳臂擋車,哈哈哈哈哈……”想到自己八年來的辛苦如今終可得償所願,不禁躊躇滿誌,仰天狂笑起來。
這個世上,仿佛再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將要發生的一切!
仿佛……
就在和尚狂笑之際,方子羽驀地低首看到奶娘臉上露出的笑容。
她的笑容是多麼的苦澀,多麼的淒慘!
死人的笑容。
方子羽小小的胸膛在一起一伏,雙手也在急劇顫抖!
淚,洗滿他整張小臉,他咬牙切齒,心中升起千句萬句: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福叔要死?
為什麼奶娘要死?
為什麼他們全都要死,難道隻因為他們是妖?
既然上天造就了狐妖一族,為什麼不給他們生存的權利?
難道,世上真的沒有公理?真的沒有人願站出來評個公道?
不!縱使沒人會挺身而出,他今夜亦要求一個公道!他要用自己那雙小手判決此番公道!
血在燒!
方子羽愈想,心頭愈是波瀾起伏,燒著的血登時由心直向其腦門衝去,燒昏了他的腦海,一股莫名而可怕的力量突然在他體內暴增,全身的肌肉在賁張,要他不能不發!他的雙手不斷地顫抖著,他的胸膛在急速地起伏著,他的喉頭發出“呀呀”的低吼,他似乎已忘記了一切,甚至忘記了他自己!
正彎身在奶娘屍體上四處摸索尋找神石的和尚並沒留意方子羽的變化,倏地,忽然感覺到身後一股森寒無比的氣勁襲來,這時,和尚抬頭看到方子羽的雙目竟開始產生異變。
兩眼的瞳孔漸漸變成一條線形,並發出淡淡的綠光,異樣的目光散發出來,越來越強烈。片刻之後,一雙綠光閃閃令和尚無法直視的目光出現在方子羽臉上。
不知怎麼搞的,和尚突感到一陣驚慌,一種難以言語的異樣壟罩他全身,使他感覺到他好像是一隻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不敢有任何的動作,深怕一動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心下大駭,和尚連忙祭出法器,豈料一股森寒氣勁突然一閃而逝。還未及瞧清麵前的孩子是如何攻擊他,手中佛珠忽然斷裂,“劈裏啪啦”掉了一地。方子羽那隻小手,已勢如破竹地插進他的胸膛……
雪依舊在哭,這是一個悲哀的結局。
轉頭再看奶娘已經有些僵硬的屍體,方子羽仰天長嘯一聲,隨後快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就在方子羽消失後不久,五條身影幾乎是同時出現在此地。
五人遊目四顧,赫然發現了奶娘已現出原身的屍首,還有和尚的屍首也距其不遠!
奶娘的屍體是被人一掌打碎天靈蓋當場死掉。
而和尚竟是自胸腹以下盡被人一刀剖開,腸髒全都掉了出來,死狀異常可怖,雙目流露的驚詫之色,像是無法相信殺他的人居然有能力可以殺他一樣!
偌大的雪地中,五人各自怔怔的瞪著前方的兩具屍體,十顆眼珠同樣充滿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麼回事?剛才哪來那麼強大的妖氣?”不知何時,五人身後又出現三個人。為首一人約是四十上下年紀,一張方臉長而起,兩邊額角崢嶸,雙目含威,氣派非同凡響。此人身後跟著的兩人低頭不語,衣服都有些敗破,正是剛才與福叔纏戰的道士和武士。
先前來的五人同時拱手向剛說話的大漢異口同聲叫道:“恭迎盟主!”
被稱為盟主的大漢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客氣後便皺著眉頭掃視戰場。
“天雷道長,這是怎麼回事?”
後麵的道士趕快上前答道:“稟盟主,屬在剛與華嚴宗的智光大師及劍心門的陳風兄三人偶然發現此處隱隱有妖氣衝天,為避免妖物害人,我們義不容辭前來斬妖除魔,卻不知竟遇上了狐妖……”
道士後麵被喚作陳風的武士不由地撇撇嘴卻沒口開。
“哦?那剛才那股強大的妖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連當年狐妖族中魔功最高的狐妖王都沒有如此強大的妖氣。”
道士恭敬的答道:“屬下不知。”
“不知?”盟主冷笑道:“你們三個運氣還真好,隨隨便便就遇上狐妖。”
“卟嗵!”一聲,道士和武士趕忙跪下,顫聲道:“屬下二人還未發現神石,屬下願當著盟主的麵發下重誓。”
“不用了。”盟主甩手道:“諒你們也沒那個膽。除了狐妖你們還看到有什麼人麼?”
“回盟主,還有一個小孩。”
“小孩?也是妖物麼?”
道士回想一番後答道:“應該不是,屬下在他身上沒感覺到任何妖氣,不過狐妖對那小孩卻著急的緊。”
“有意思。”盟主不自覺的摸著下巴道:“兩隻狐妖竟然著急一個人類小孩?”頓一頓,盟主似乎想到了什麼事,大驚失色地叫道:“那小孩是什麼來路?”
“屬下不知。”
“那小孩長的什麼模樣?”
額角流下一滴冷汗,可道士卻不敢去擦拭,恭敬的答道:“屬下不知道。”
“哼!”
“盟主恕罪。”陳風不斷磕頭道:“那小孩一直被這女狐妖護在身後,見過他麵貌的隻有智光一人,請盟主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