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蔣致臨舍生救命以前,兩人的關係並沒有比普通的熟人要好多少。許寂瀾很少去酒吧,蔣致臨一個已經出校園七八年的中年男人,更不可能去到學校學什麼東西,兩人既沒有共同的朋友,也沒有相近的愛好,所以日常生活中幾乎沒什麼交集。

甚至可以說,蔣致臨是突如其來闖入了許寂瀾的生活。在某一個普普通通的秋季夜晚,許寂瀾“撞鬼”的那千分之一秒的轉瞬間。

那天許寂瀾為了趕一幅畫,在學校的畫室待到很晚,回家時也沒有攔出租車,就像往常一樣步行回家。那個鬼顯然已經修煉成什麼了,具體名稱許寂瀾叫不上來,反正當時她陰笑著朝自己撲來的時候,許寂瀾本能的感到一股強烈的煞氣。

就在許寂瀾覺得自己這次真的要完蛋的時候,街道拐角衝出來一個男人,手裏拿著兩張畫著血字的黃色符紙,嘴唇微微翕動,低聲念了一句什麼,同時手指朝那女鬼一指,兩張黃色符紙“唰”一下就釘在那女鬼的額頭和背心。

許寂瀾連連倒退三步,退到安全距離,接著就見蔣致臨食指和中指並攏,劍一般指著那女鬼,又低聲念叨了幾句什麼,其間就見那女鬼麵色猙獰,苦痛不堪,且漸漸顯出原本的魂魄原型,大概過了不到三分鍾,就“啊——”的長嚎一聲,化作一堆黑色粉末消散不見。

兩人因為這樣的事件相識,卻並沒有因為蔣致臨的“拔刀相助”、“英雄救美”而走的更近。大概因為許寂瀾性格冷漠,而蔣致臨本人也沒有再進一步交往的意思。兩人就這麼不鹹不淡的成了再陌生不過的“熟人”。

在之後的一年半裏,兩人總共見了五麵,其中有一次就是蔣致臨托人幫許寂瀾製作了那副特殊的眼鏡,還有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就是蔣致臨突然出現,出手相救,卻與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怪物同歸於盡,昏迷不醒直到如今。

許寂瀾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從某一天開始就可以看到穢物,擁有了俗稱的“陰陽眼”,更不明白蔣致臨一個與自己非親非故的陌生人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的救自己於水深火熱。說句在外人看來可能不太有良心的話,她寧可被那些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來曆的鬼啊怪啊的吞噬或者弄死,也不想欠一個所謂的“熟人”這麼大一份人情。

或許在別人覺得這是忘恩負義,可許寂瀾就是這麼個別扭又倔強的性格。這樣的性格不討喜,她自己也知道,可從小到大都這副脾氣,前二十多年都這樣過來了,也改不了。

許寂瀾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快步走進校園。左手挽住挎包的帶子,同時手指摁在襯衫兜兒裏那隻扁扁的小布包上。

眼鏡沒了,一時半會兒很難找到一個完美的替代品,隻能把從前父親給的那個護身符隨身帶著。雖然效果比不上眼鏡好,但畢竟是光天化日之下,下午一點多兩點來的,正是太陽最好的時候,一般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敢這個時候出來。

迎麵通往學生公寓區的岔路口走來兩個女生,打扮的花枝招展,背著畫板抱著畫本,見到許寂瀾先是吃了一驚,接著就抬起手,試探的朝她揮了揮手。

許寂瀾微皺了皺眉頭,簡單的點了下頭,沒說什麼就快步朝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許寂瀾並不是有意要聽對方說話,可快步朝前走的同時,不知怎麼的,那兩個人的竊竊私語就清晰完整的盡收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