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門由裏麵被拉開,許寂瀾見李行劍繃著臉來看門,屋裏沙發上還坐著兩個穿警察製服的,先朝幾人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接著就跟著李行劍進到房間裏麵,並在沙發對麵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龍子也沒往遠去,就站在許寂瀾坐的椅子旁邊,小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目光先將屋子裏三個人逡巡一圈,接著就再沒離開過許寂瀾的側臉。
許寂瀾倒沒注意小家夥的舉動,坐下來之後就坦然接受對麵兩位警官的打量。又從李行劍手裏接過一杯白開水,輕聲道了聲謝,也不多話,等著眼前兩人先發問。
李行劍接到兩名警官投過來的質疑視線,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琢磨著怎麼開頭兒。過了一會兒,才叫了聲許寂瀾的名字,歎了口氣說道:“許老師,剛才在電話裏怕你知道了會著急害怕,所以……這個事兒,我剛才沒全跟你說清。”
往兩名警察那裏看了眼,李行劍緊皺著眉,臉上也顯出幾分痛惜的神情:“咱們係裏的劉銘同學,今天早上被人發現在教學樓的畫室裏自殺了。”
許寂瀾腦子“嗡”的一聲,好半天才低喃出一句:“自殺……”
對麵那兩個警察也開始搭話了,倆人都是小年輕,左手邊一個年紀稍長的先開口了:“許老師,聽說昨天最後一節課是你上的,劉銘同學在課上有什麼特殊表現嗎?”
許寂瀾還是有點回不過神,沒直接回答那個警察的提問,而是看向站在一邊的李行劍:“院長,昨天下午我走的時候,跟傳達室的值班老師說了,畫室裏還有個學生沒走,讓他過去幫著看看,別走太晚……”
李行劍點點頭:“這個事兒剛才我已經跟警察同誌反應過來,昨天傳達室的那位王老師也在電話裏說明情況,跟你說的正好能對上,沒有問題。”
許寂瀾不明白了:“可是咱們教學樓不是晚上六點整鎖門的麼?他怎麼可能在畫室裏呆一整宿沒人知道呢?”
即便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整棟樓一個人都沒有,電閘也拉了,烏漆嗎黑的畫室裏就那麼傻坐著,這也不是個事兒啊!怎麼可能不打電話給同學或者老師求救?又或者他故意事先藏在廁所之類的地方,躲過了檢查門窗電源的老師,等人鎖了樓門之後又出來,在畫室裏待了一整宿?
許寂瀾腦子裏各種猜測天馬行空的飛掠,眉尖也漸漸蹙起。劉銘昨天畫的那幅畫最終在她的腦海裏明晰起來,背景那種混亂又不詳的赭色漸漸在她眼前暈染開來,與那幅畫中央女子手裏拎的血淋淋的人皮彙成一道沁著血水的河流……
一連被人叫了三聲,許寂瀾才回過神,隨即就對上兩名警察懷疑且不滿的目光。
旁邊的李行劍倒是體諒的笑了笑,拍了拍許寂瀾的肩膀,又看向兩名警察:“畢竟是個年輕女孩子,而且這個劉銘,我記得小許老師跟我說過,學習成績也是很不錯的,挺有天分一個孩子。”
“許老師也是嚇壞了,兩位警官也能體諒吧!”
許寂瀾不由自主的順著李行劍的話點了點頭,抬頭看向沙發上兩人:“我能問問,劉銘是怎麼死的嗎?”
之前問話的那個警察猶豫了下,還是給出了回答:“割腕。”
許寂瀾擰眉:“在畫室?”
那警察點了點頭:“用的是你們調油彩的那個什麼刀……”
調色刀。
是用來在調色板上調顏料的,也有畫手直接拿刀做筆在畫布上作畫,鋼片做的,有尖頭也有圓頭。昨天整間教室隻有劉銘手上有全套的油畫工具。許寂瀾還記得當時瞥那一眼,劉銘手裏的刀具剛好是尖頭的。
警官再次重複了之前問話。許寂瀾簡略的答了,並沒有太多提及劉銘昨天課上的異樣。隻是說昨天別人都隻是打底,而劉銘是調了顏料直接作畫。
劉院長在旁邊直歎氣:“這孩子……年紀輕輕的,有天分又肯努力,有什麼想不開的……”
警官又陸續問了些散碎的問題,許寂瀾都一一答了,個別的還有劉行劍在旁邊作補充。最後大家都站起身要走的時候,許寂瀾問了句:“兩位警官有沒有看到麵前那幅油畫?”
倆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搖頭。其中一個話多些的更是直接嗤了一聲:“他麵前那張畫板上噴的都是血,有啥畫這會兒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