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學校大門,已經上午十點半了。許寂瀾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先去趟醫院,看過蔣致臨再說。
抬手招了輛出租,推著已經收斂起障眼法的龍子先坐進去,許寂瀾關上車門,跟前麵司機師傅報了地址。就靠在出租車後座上,也不言聲。
夏黛溟見許寂瀾這副神情,也沒擾她,抱著手臂一臉沉靜坐在她旁邊,就那麼盯著這人側臉瞧。倒是前頭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裏抽空瞅了一眼,嗬嗬一笑:“姐弟倆吧?小孩兒這表情都隨您!”
B市司機出了名兒的能侃愛聊,許寂瀾這會兒卻沒這個心情跟人侃大山,再加上龍子身份特殊,一句說不中聽再把人給惹毛了,更麻煩。蔣致臨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哪個步驟做錯而莫名召喚來的尊貴龍子,如今班裏還有個學生莫名其妙的畫了幅詭異油畫之後割腕自殺,許寂瀾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都不知道該先琢磨清楚哪件事能比較省心……
眼角瞥見旁邊小孩兒抬手做了個抹平的手勢,許寂瀾一愣,接著就聽龍王大人道:“剛才那個人說謊。”
許寂瀾已經發現這龍王動不動就施法做障眼的本事,眼見他突然開口說話,說的事兒明顯是不好當著外人麵講的,再看那司機師傅,隻是專心開著車,壓根沒聽到任何動靜的模樣,許寂瀾心裏頓時猜到幾分。但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出聲問了句:“你做了障眼法?”
龍王大人斜眼乜了她一眼,那神情似是在讚許她還不算太愚笨:“空間隔離。”
許寂瀾想起昨晚上這家夥還咬牙切齒的憤恨抱怨自己法力隻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今天這還沒過去一個上午,就又是隱身術又是隔離空間的,不禁暗自咋舌。要等他真的完全恢複法力,那得厲害成什麼樣兒啊?也難怪古書裏但凡提到“應龍”二字,都字斟句酌,誠惶誠恐。
整了整心神,許寂瀾問:“你說哪個,我身邊的還是坐我對麵的?”
龍子聞言微皺起眉:“問你很多問題的那個。”
許寂瀾明了,就是那個略微年長些的警察了。
“他騙我什麼?”
龍王大人沉吟了下,覷著許寂瀾臉色道:“你那時問,那個男子是如何死法,他說是割腕而死,事實卻並非如此。”
許寂瀾奇道:“你怎麼知道?”腦中靈光一閃,頓時連看向龍子的雙眼都亮晶晶的:“你能看到事發時的景象?”
龍王大人聞言有些尷尬,明明是大人才會有的情緒和臉色,卻由那張俊俏非常的正太臉做出來,直看得人忍俊不禁。即便是許寂瀾這樣性格沉穩的,都禁不住想伸手捏上兩把。
龍子沉默片刻,才道:“但凡我法力恢複之三成,你所要求的絕非難事。”
又過了一會兒,似是終於從某種懊惱情緒中回神,眼見許寂瀾正等著他的回答,才沉穩道:“我能感應出他說話時的情緒。他回答那句話時,明顯和之前以及之後都是不同的。”
許寂瀾聽明白了,又問:“他隻有這一句說謊?”
猶豫了下,覺得在這件事上倒沒什麼好瞞這位龍王的,許寂瀾索性就說開了:“最後我問他們那幅畫的時候,那兩個人的情緒有什麼異常嗎?”
夏黛溟搖了搖頭:“應該沒有。他們甚至對你的提問並未放在心上。”
見許寂瀾許久不言,夏黛溟不由得往近湊些,凝視著她的眼睛問道:“你可是早先便發覺不妥之處?”
許寂瀾又回想起那幅畫,即便隻是回憶,仍對那幅畫的血腥詭異心有餘悸。因為在這件事沒想過對龍子設防,許寂瀾便講了實話。
“昨天在課上,他畫了一幅畫。”許寂瀾斟酌著詞語,盡量擇選龍子能聽得懂的語言來描述,“我教授的是西方畫法,也就是西洋傳來的技法,但他卻用西畫工具繪出一幅東方古典人物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