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饑餓的野貓躥上房頂,踏翻了不知道什麼人在什麼時候丟在房頂上的一個鋁盆,鋁盤順著房簷滾落,摔在街心上,“咣鐺鐺……”在寂靜的夜裏,任何一點動靜都會傳出很遠很遠。在短暫的靜默後,街道兩旁傳來了如同火山爆發般的高分貝女性的慘叫,特別是那些因為過於恐懼而暈倒的女性那宛若瀕死般嘎然而止的尖叫聲令整個街道的居民們都為之驚怵。
“骷髏兵來了!大家快跑啊!”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大喊道,隨即傳來玻璃窗破碎的聲音,隻見一名壯漢拖著一位少婦,直接從窗戶跳出了屋外,壯漢顯然是慌不擇路,竟然摔了個狗吃屎,臉皮都被蹭破了一塊,鮮血從傷口處滲了出來。“奧馬斯,你流血了!”少婦驚惶失措地叫著,手忙腳亂地找東西想為他擦拭傷口,可這位壯漢根本就顧不上這個,甚至於連停步觀察一下左右的時間都沒有,拖著少婦,慌慌張張地向市中心方向跑去。
“快來人啊!救命啊!骷髏入室殺人了!”一個肥胖如豬的中年婦女站在陽台上扯著破鑼嗓子大喊道,周圍的市民紛紛蜂擁而出,麵帶恐慌地四處奔逃,沒有人敢停下腳步去驗證一下消息的真實性。
“死靈們殺過來了,大家快跑啊!”隨著諸如此類的喊聲不斷地響起,整個街區都為之震動。無數衣著整齊的巴黎市民們手持各種“武器”,背著家中的貴重財物,拖妻帶老的從房間裏闖了出來,肓目地加入到逃難的洪流中去。大家爭先恐後地奔跑著,惟恐落後成為了那可怖死靈的獵物。而其中一些年老體弱的人,或者在奔跑中不幸跌倒的人,則再也沒有機會倚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立起來。如潮水般湧過的人流,將他們踐踏至死。而他們瀕臨死亡前的慘叫則進一步恐嚇了本已是驚弓之鳥的眾人。巨大的恐慌隨著奔湧的人潮從一個街區衝向另一個街區,陷入恐懼中的人們動用一切手段瘋狂地搶奪一切交通工具,而對於妨礙他們這一行動的人則施加毫不留情的暴力攻擊。
一名身著紅色T恤手持棒球棍的青年男子,為了奪得一輛轎車所有權,毫不遲疑地將跑在自己前邊的一名中年男子擊倒,鮮血立即從他的後腦卷帶著白色的腦漿噴湧而出,噴了那青年男子一頭一臉。就在他一愣神的時間,青年男子隻覺得胸口一涼,一截帶血的刀尖從他的前胸冒出頭來,隨即狠狠地一腳踹在了他的腰眼處,順勢拔出刀來。青年男子撲倒在地,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的後心處湧了出來,至死他也沒有看到凶手的模樣。同樣的一幕幕在不同的地點以不同的方式上演著,為了搶奪一個座位,人們將猙獰的爪牙伸向了自己的同類,槍擊、斧劈、棒打、刀砍、車撞無所不用,死不瞑目的人頭、鮮血淋漓的斷肢、仍然帶有熱氣的手指、破碎的腸肚隨處可見。女人的驚叫聲、孩子的哭泣聲、男人的怒罵聲、還有人類瀕死的慘叫聲回蕩在整個街區的上空。
當警察和軍隊聞訊趕來,強行鎮壓了這一場騷動後,這個街區裏已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還有數不清的傷者在血泊中翻滾求救,僥幸沒有卷入其中的孩子和女人嚇得渾身顫抖,龜縮在了角落裏,任救援人員如何努力,也無法令他們平靜下來。據後來的統計,這個街區當時約有四千五百多名市民,其中死亡一百九十四人,二千五百餘人不同傷度受傷,死傷人數占到了總人數的百分之六十。
而同樣的情景還在不同的街區接二連三的上演著,神經過於緊張的人們自已恐嚇著自己,警察、軍人、消防隊員為此疲於奔命。濃重刺鼻的血腥氣再一次籠罩了巴黎市的上空。而此時,真正的敵人還根本沒有任何行動呢。
盧浮宮所在的街區亦陷入了盲目的恐慌中——大批的婦幼老弱從巴黎市的四麵八方彙聚到了這裏,街區內的人口陡然翻了不下三倍,可是布防的軍人和巡邏的警察卻並不比其他區多多少,甚至於從人口比例和布防麵積大小來比,還不如其他街區,這一點令市民們心中無比的恐慌。為此,不少市民通過電話等渠道向政府有關的部門表示強烈的不滿,要求增加對這一街區的保護兵力。而且隨著其他地區不斷地傳來壞消息後,人們發出了更為迫切的要求。
不過伊阿古大主教對此倒是極其的放心,盧浮宮位於巴黎的繁華地區,交通便利,周邊地區布防的軍人和警察可以迅速調動,不過更令他放心的是盧浮宮中的那些東方人。前一陣子來的血族在他們的手下都沒有討到好,更何況一群戰鬥力低下的骨頭架子。雖然趙青華他們早已有言在先,明確提出不介入到教廷與魔族間的事務中去,但並不意味著他們會見死不救,那些亡靈巫師們也應當不會傻傻地去招惹他們。所以在大主教的命令下,巴黎市內的聚集在各種慈善機構中的婦幼老弱被統統轉移到了盧浮宮所在的街區裏,就連盧浮宮的廣場上也搭建起無數的帳篷,供她們臨時居住。雖然已是深夜,但是對於死靈的恐懼使得她們無人膽敢入睡,戰戰兢兢地掃視著每一個黑暗的角落,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一連串的驚叫聲。
“真是無聊啊!”閑極無事的花淚坐在屋頂上,看著下麵亂糟糟的廣場,不禁是哈欠連天。這幾天來,被趙青華限製而一直無法外出的她鬱悶到了極點,整天無所事事的滋味她現在算是領教夠了,早知道會如此地無聊,真不如當時死磨硬泡地隨陰天樂他們一起去諾曼底。
趙青華坐在屋頂的另一邊,一言不發地仰望著漆黑的夜空,對花淚的抱怨是充耳不聞。這些天下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花淚那不停的怨言,更明白此時決不能搭腔的道理,否則他就不會再有片刻的安寧。這可是他幾天來的血的教訓。
盧浮宮中的中國文物,在以張天正和周天文為首的中國專家們日以繼夜的工作下,已經運回國兩批約有三千餘件,這已經是專家們的極限了,看來短時間內他們還得滯留在此。不過如今巴黎的形勢相當地嚴峻,亡靈巫師們的活動越發的猖獗,雖然有門中的長老親自在此坐鎮,但是不為何,趙青華總覺得實在是心中不安。
這些亡靈巫師們在巴黎大肆屠戮人類,必有所圖,決不可能是閑極無聊任性而為。巴黎是法國的首都,也是法國宗教界的核心所在,神聖教廷也絕不可能容忍它陷落在亡靈的手中。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昨夜之後,巴黎城中的修行者數量大增,顯然是得到了其他地方的大力支援。
隻是巴黎的城區麵積與過去相比實在是太大了,居民的數量亦是過去所難以想像的天文數字,而神聖教廷的力量與過去相比則有了相當大程度的萎縮,兵力分配上無疑是捉襟見肘。主攻的亡靈巫師們可以隨意選擇地點出手,而主守的他們卻不得不處處設防,分散兵力。“這樣被動的防守教廷始終是居於弱勢,必須要主動出擊打掉亡靈巫師們才可能扭轉這一不利局麵!”趙青華最終得出了屬於自己的結論。
可是說來容易做起難啊,對於這個結論伊阿古主教亦有同感,但是巴黎市地下麵積廣闊,管道洞穴眾多,死靈軍團有著無數個藏身之地。況且即便毀掉所有的骷髏兵又能如何,隻要亡靈巫師還在,重新招集一支死靈軍團對於他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隻要找不到亡靈巫師的藏身之地,他們就隻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
伊阿古主教疲倦不堪地靠在了椅背上,他已經連續工作了二十四小時以上,神經高度緊繃的他時時刻刻留心著城中的任何變化,指揮教廷人員前去救援。但是希裏坎這種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撈一把就跑的遊擊戰術令他們屢屢撲空,空有餘力卻根本無法找到敵手,這種“拳拳落空”的感覺令教廷人員難受得簡直要吐血了。
雖然他明白這一被動挨打的狀況必須有所扭轉,但是如今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改變局麵,此時伊阿古主教大人心中亦是毫無頭緒,完全不知道應當如何著手。
“這到底該怎麼辦啊?”伊阿古主教仰天發出無奈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