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吵架又和好之後,嶽如箏開始審視自己與小唐的差異,她明白,還有許多事情會橫亙於兩人之間。但麵對唐雁初,她真的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倉惶,於是她久久地抱住他,伏在他的背上。
隻有這樣,她才可以最親密地靠近他,又不會正視到他的眼睛。嶽如箏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是那清澈幽寂的眸子,深深吸引了她。可曾幾何時,她竟變得不敢去看,隻覺自己會在那目光中無處遁形。
唐雁初任由她緊緊抱著自己,他站在梨樹下,腰身挺直,衣袖輕垂。
陽光淡淡地灑在兩人身上,歲月靜好地如同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散發著微醺的筆墨香。
“如箏,”他在安靜之餘輕輕開口,“與我在一起,你會不會覺得累?”
嶽如箏抱著他的手微微一顫,隨即便十指交錯,攬在他心口:“為什麼要這樣問?”
“我與正常人不同……。”他有些失落地道,“我知道自己很孤僻,脾氣也很壞。我很怕你受委屈,我真的想對你好,可是我有時候控製不住自己……。”
嶽如箏用力抱了一下他,小聲道:“小唐,你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我不會怪你的。”
唐雁初緩緩轉過身,望著她,深深呼吸著,道:“我怕你會走。”
“我……。”嶽如箏心神一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怕你最後還是會因為我沒有手,就再也不回來了。”他眼裏有迷蒙的水霧,唇邊卻帶著淒楚的笑,“我想過,其實我很自私,你原本就不屬於這裏,可我卻一心想把你留下……一邊說要對你好,一邊又隨便向你發火……。”
“小唐……。”嶽如箏噙著眼淚,伸手扶著他的臉頰,用親吻阻住他的話語。他的唇有些發涼,嶽如箏淺淺地啄著,心疼地屏住了呼吸。
“你已經很好很好了。”她在親吻的間隙,輕輕地呢喃,“我不希望你總是那麼憂傷,笑一下吧,小唐。”
唐雁初緊貼著她的臉頰,眼眸裏慢慢湧著笑意。
“去采藥吧……。”擁抱過後,唐雁初望著遠處的山巒,忽然提出了這個建議。嶽如箏正要去給他拿竹筐,他卻朝房間走去。嶽如箏愣了愣,不一會兒,他又走了出來,腰帶上垂著一道從未見過的繩索。
“這是幹什麼用的?”她詫異地伸手摸了摸,隻覺觸手冰涼柔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
唐雁初笑了笑沒有回答,走到牆邊,嶽如箏心領神會地將竹筐給他背上,跟著他出了院子。兩人穿過桃林,爬上山崖頂處,嶽如箏正要前行,唐雁初卻叫住了她。
“如箏,先不要走,你幫我把這繩索係在腰裏。”他用眼神示意,看了看自己腰間。
“係在腰裏幹什麼?”她好奇地問道。
他抿了抿唇,道:“等會你就知道了。記得係牢一點。”
她將繩索的一頭係在他腰裏,緊緊地打了死扣,道:“這樣可以嗎?”
唐雁初點點頭,又望著她身後道:“那頭係到那棵大樹上,也打死扣。”
嶽如箏心裏忐忑,拿起繩索的那一端同樣係到了不遠處的大樹上。唐雁初走過來,抬起腳夾住繩索,使勁往後一拉,見繩索已經係得很緊,便脫下腳上草鞋,忽然飛快地朝山崖處跑去。
嶽如箏驚叫一聲,眼見他縱身躍下,急忙追到崖邊往下望。唐雁初在半空中以雙足蹬著岩石,借力蕩著身子,一下一下地往下落。
嶽如箏看得心都要蹦出來了,又不敢大聲驚擾他,隻是屏住呼吸緊緊趴在崖上,雙手死死拽住那條不住晃動的繩索。
唐雁初已落到懸崖中間,那繩索也正好垂至盡頭。山間雲霧彌漫,隱隱間可見那山岩縫隙中長著一叢叢紫色的花草。
他用雙腳緊緊踩住突出的山石,身體緊緊貼著崖壁,用肩膀頂著山岩,再慢慢地向那叢花草挪動過去。快到跟前的時候,他腳下的石塊卻變得光滑,難以勾住。他咬著牙,朝邊上望了一眼,見肩膀一端有道綻裂開來的石縫,便盡力一抬臂,伸進那犬牙交錯的石縫,飛快地一側身子,用牙齒咬住枝幹,用力一拔,將它連根拔出。再抽出上臂,雙足用力一蹬山岩,縱身朝上點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