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躍至崖邊之時,嶽如箏下意識地伸出手要去拉他,他眼裏猶豫了一下,朝她搖了搖頭,再竭盡全力地一蹬山崖,整個人便飛縱上山崖。但因用力過猛,一時站立不穩,竟帶著想要接住他的嶽如箏一齊撲倒在崖邊。
他一個翻身,將口中的花草放在地上,急忙去看嶽如箏有沒有被他撞傷。嶽如箏坐起身來,拉住他的衣袖,道:“我沒事。”
她見他臉上被擦傷了好幾處,又看看他的雙足,果然已是傷痕累累,右臂上端的衣袖也被磨破,露出被擦傷的肌膚。嶽如箏一把拾起那叢花草,氣道:“你真是不要命了啊!這東西很值錢嗎?!要這樣去采?!”
他一晃身子站了起來,俯下來看了看,道:“這是二月蘭。”
嶽如箏怔了怔,看看手裏的花。這二月蘭枝葉纖細,仿佛弱不禁風,卻能在石縫間爛漫盛放,花瓣或紫或白,輕輕簌動,好像風中的蝴蝶。
“這難道是名貴藥材?”她把花舉到他麵前,詫異道。
唐雁初舒著雙眉道:“我沒有說這是名貴藥材啊。”
“那你費勁去采它幹嘛?”她沒好氣地道。
他走上一步,側過身子,將花推到她麵前,道:“采了送給你。”
嶽如箏震了震,心懷不忍道:“小唐,那麼冒險的事情,值得嗎?”
唐雁初見她神情低落,不由地蹙眉道:“有什麼不值得呢?以前師傅還在世的時候,他也經常看著我這樣去采藥的。真的,不會有事的。”
他越是這樣說,嶽如箏越是覺得愧疚,她低頭望著手裏的花枝,默然不語。
“你為什麼不開心?”唐雁初有些失望地看著她道,“前幾天我走過這裏的時候早已看到了,就想摘了給你。隻不過得要你幫忙,我才能下去。”
嶽如箏看著那束開得華豔無比的花,勉強笑了笑,眼裏蒙著薄薄的淚影,在陽光下一閃一亮。
回到小院後,嶽如箏找來了鏟子,蹲在屋前掘土。唐雁初來到她身邊,蹲下道:“你要幹什麼?”
“把花種在這裏吧,這樣就不會謝了。”嶽如箏側過臉看著他道。
“好。”唐雁初笑了笑,站起身走了開去,嶽如箏回頭一望,見他用腳推著水桶朝這邊過來。挪到近處後,他又坐下,夾起水瓢慢慢地給剛剛栽好的蘭草澆水。
“不知道這花能長幾年……。”他一邊澆水,一邊像個孩子似地微微笑著,“如箏,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以後再給你找去。”
嶽如箏在水桶裏洗著手,道:“我可不要你再去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了。”
“那你成天在江湖上血雨腥風的,不也是很危險?”他放下水瓢,不解道。
嶽如箏剛想反駁,卻忽見不遠處的桃林小徑間有兩人朝著這邊而來。當先一名女子藍裙高髻,神情冷峻,正是連珺秋,身後跟著一個五十開外的老者,皮膚黝黑,嶽如箏初覺眼熟,再一想,便是當日首次來找唐雁初的那人。
唐雁初聽到腳步聲,也轉過身去,見到連珺秋,先前那愉悅的笑容便慢慢消散。他緩緩站起身,望著逐漸走近的兩人不出聲。
連珺秋也早就望見了院子中緊緊挨著的兩人,她微微一怔,似是驚訝於嶽如箏的再次出現。但她很快便恢複了常態,不動聲色地推開竹籬,道:“珺初,嶽姑娘怎麼又回到了這裏?”
唐雁初淡淡道:“你走後的第二天她就回來了。”
連珺秋望了站在一邊的嶽如箏一眼,默默地點點頭,沒再追問下去。隻是走到唐雁初身前,輕聲道:“珺初,那天我衝你發火,你可還生氣?我那一路回去,心裏很是不安。”
唐雁初微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