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快馬加鞭,一路上未曾多耽擱時間,冒著寒風趕往黃山。自從兩年前衛擎蒼老莊主去世後,衛衡便繼承了聽雨山莊莊主之位,雖才年僅二十,卻也稱得上是一方霸主。衛擎蒼生前長年抱病在身,很早便隱退江湖,但衛衡繼任以來,處事雷厲風行,使原本不甚搶占鋒芒的聽雨山莊又一躍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此次拜祭衛老莊主,便引得眾多門派世家紛紛派人前來,有些是想親眼看看衛衡其人,有些則是為之前冷落了衛家而急於重攀關係,更有些卻是為了試探聽雨山莊真正實力,以作下一步打算。
正因如此,才一接近黃山地域,官道上便不時有打著各派旗號的人馬朝著玉屏峰奔去。這些人競相追逐,無論是從衣飾還是馬匹方麵,都極盡張揚,唯恐落在他人之下。
邵颺與嶽如箏這些年見多了世情冷暖,對此已熟視無睹,邵颺因擔心此時過去會遇到那些人,便有意放慢了行程。
一天後,兩人趕到黃山腳下時,天色已晚,陰雲密布,似是醞釀著一場大雪。邵颺見嶽如箏雙手被凍得發紅,便指著前方的一家客棧道:“師妹,現在天氣不佳,我們還是先在此住上一晚,等明日再上山吧。”
嶽如箏抬頭遙望,遠山迷蒙晦暗,很難看清山道,便點頭答應。兩人下馬來到那間小客棧之前,才要將馬交給門口的夥計,隻聽身後馬蹄聲疾,那夥計一見來人,急忙迎上前去,滿臉堆笑地道:“幾位姑娘,可是要投宿的?”
“來你這裏,不投宿還能幹什麼?”為首的翠衣少女嗓音清亮,翻身下馬,一揚手,將韁繩拋向夥計手中。她身後另有三名少女,俱是鵝黃勁裝,腰後佩劍。雖不是濃妝豔抹,卻看得出衣飾考究,係出名門。
“是是是,小的蠢鈍。”夥計一邊賠笑,一邊忙不迭替這四名少女牽馬,倒將先來的邵颺與嶽如箏忘在了腦後。
邵颺隻得自己牽著兩匹馬,走到道邊去係在樹樁之上。等他與嶽如箏返身回到客棧裏,那四名少女早已背著行囊準備上樓。掌櫃翻著簿冊抬頭望望邵颺,歉疚道:“這位公子,小店已經住滿了,還請到別家投宿吧。”
邵颺怔了怔,不悅地指了指正在上樓的少女道:“這幾位姑娘分明是在我們之後才到的,為何反倒叫我們去別處?”
掌櫃還未及回答,夥計也在店後拴馬,並不曾進來,倒是那個翠衣少女回過神來,皺著眉打量了邵颺一番,道:“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誰說我們是在落在後麵的?”她說著,又側過臉朝著身邊的另一少女道,“九師妹,你可曾看見他們早早地站在了這客棧裏?”
那少女笑了笑道:“沒有呢,隻看到他們站在門口,誰知道是不是來住店的?”
“正是。”翠衣少女點點頭,手握寶劍望著邵颺與嶽如箏,道,“對不住了,還請你們另尋住處去吧。”
“你!”邵颺看不得她這傲慢樣子,上前一步便要與她爭辯,嶽如箏卻一把拉住他,低聲道,“師兄,你與她有什麼好爭論的?她們難道還會讓出房間來嗎?”
邵颺冷笑一聲,拉著嶽如箏轉身便出了客棧,兩人回到道邊解開韁繩,邵颺道:“這附近應該也沒什麼客棧了,看來我們還是得連夜上山。”
嶽如箏隨他上馬而去,兩人沿著山道慢慢行了一會兒,邵颺喃喃道:“聽剛才那幾個少女說話口音像是西南人,不知是不是峨眉派的。”
嶽如箏在方才那兩個少女對話之時,便聽出她們應是川蜀一帶人士。不知怎的,在心底忽然又掠過一絲悸動。記憶深處,她也曾纏著某一個少年,要他說著童年時的成都話。他會不好意思地微笑,然後用方言念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