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輕且迅速地斷絕了她的念頭。

大門緩緩而開,豐姿俊朗的連珺初走出一步,站在了清冷幽寂的月色下。

麵前,是越行越快的白色蟲豸,漸漸彙聚如河。

“墨離穀主既然已到此處,為何還不現身?”連珺初提高了幾分聲音,飛身而起,足尖一點廟前石墩,自那密密麻麻的的白色蟲豸之上直掠出數丈。與此同時,廟門內忽地火光四起,濃煙滾滾而出,數枚火把自門內飛出,直落於門前空地。那原本已經要爬進門檻的蟲豸為大火所燒,發出撲鼻腥臭,夾雜著嗤嗤之聲。

連珺初落於空地之前,那廟側破窗中閃出數道人影,應龍率先躍上停在廟後的馬車,丹鳳隨即鑽進車內,駿馬嘶鳴數聲,帶著眾劍手飛速朝遠處而去。

就在此時,寂靜的原野中忽響起尖利哨聲,黑影幢幢,自四麵八方直撲向應龍。應龍揚鞭橫掃,迫退幾人,又聽得身後風聲一起,回頭便見數道幽藍光影破空而過,將本要揮刀砍來的數名黑衣人一一擊中,正是連珺初飛身來救,自袖中射出暗器。

此時又有一撥黑衣人自城牆後翻越而出,手中彎刀疾旋而出,如狂風般卷向馬蹄。連珺初肩膀往後一抑,袖中雙劍忽然間如離弦之箭般飛出,帶著兩道銀色的鎖鏈,在夜空中劃出兩道慘白雪亮的光芒,那些彎刀才一觸及雙劍,隻聽得錚錚輕響,便盡斷成碎片。雙劍此時又如同聽見了他的召喚一般,倏然回旋,連珺初雙袖往上一揚,將雙劍重新收於袖中。

這一來一回之間,應龍已經帶著眾人衝過數道攔截,駛向遠處。連珺初才一回身,不遠處的廢舊城牆之上,不知何時已有一人飄然而立。

那人穿著玄黑長袍,似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那蒼白的麵容透出一股陰寒之氣。

身後火光熊熊,連珺初上前幾步,挺身直立,眼見那黑袍人四周漸有暗影聚攏,不由揚眉道:“為了對付我,久未現身江湖的墨離穀主專程來此,真是難得!”

黑袍人輕咳一聲,手握白帕捂了捂唇角,微微笑了笑:“連公子如今掌管七星島,我墨離雖從未與你交手過,卻也不會小看於你。”

“七星島近年來與極樂穀已很少往來,墨離穀主此次是想趁勢滅我連家威風,還是想索性讓我客死他鄉,好借機吞並七星島?”連珺初語速平緩,聲音不高不低地傳於風中。

墨離邊咳邊笑,一攤手,道:“連公子說話當真不留情麵,與你父親倒也相似。”話音剛落,他一拂雙袖,那些低伏於荒草中的人影猛地朝連珺初飛撲而去。

曠野中,嶽如箏策馬飛馳,北風卷亂了她肩後的長發。她自印溪小築出來後,便覺身後似有人追蹤,黑暗中又找不到連珺初他們去了哪裏,隻得沿著通往城郊的小道一路尋找。前麵不遠之處便是古城牆,忽聽得前方兵刃相交,間雜沉悶呼喊。

她離那夥正在道邊上打鬥的人越來越近,隻見有一夥穿著夜行衣的人,正在追擊三個負劍青年。其中有兩人似乎都有傷在身,行動不甚方便,另一人返身回擊,雙劍攻勢淩厲,竟正是七星島侍衛重明。

此時嶽如箏身後馬蹄聲迫近,她還未回頭,兩名騎手自後方策馬飛奔而來,看那打扮正是七星島屬下。其中一人手持馬鞭,橫掃向對麵的黑衣人,另一人趁勢而起,雙劍在手,替重明擋住了追兵。

嶽如箏不知重明為何會在此處出現,也不知自己是否還應該出手相助,正猶豫之間,一個身穿夜行衣的男子自道邊斜坡掠出,掌勢凶猛,擊向重明後背。

嶽如箏不及多想,雙足一蹬馬鐙,飛身出劍,光影縱橫間將那偷襲的男子迫退至坡下。男子低斥一聲,自腰後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彎刀,呼嘯著砍向嶽如箏。此時兩人離得極近,嶽如箏這才發現此人兩頰凹陷,目光精準,竟然就是極樂穀的蘇沐承。

蘇沐承亦認出了她,嘴角一揚,冷笑著以彎刀橫架住孤芳劍,道:“嶽如箏,多年不見,你倒還在這江湖上混著?”

嶽如箏右臂發力,劍尖朝上一挑,滑過蘇沐承的彎刀,連連數劍盡朝他麵門而去。蘇沐承見她攻勢淩厲,也不敢輕慢,兩人正在打鬥之際,自印溪小築方向傳來陣陣馬蹄之聲。嶽如箏擋住蘇沐承攻勢,抽身回頭一望,但見邵颺帶著數人策馬而來。

他一見嶽如箏正與人動手,當即帶著手下衝入人群。三方人馬過招之後,極樂穀眾人漸感不支,蘇沐承刀鋒一揚,左手雙指暗中彈射出數粒墨黑之物,飛向嶽如箏手腕。

嶽如箏才要出劍,邵颺猛地將她手肘一撞,偏離了方向。那數枚黑物未碰到嶽如箏的劍刃,落在地上,忽地散發出縷縷青霧。眾人急忙屏息後退,蘇沐承趁此機會帶著部屬飛掠上馬,朝著古城牆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