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索、長劍,由下而上席卷全身,將她迫得無路可退。

倏然一道銀鏈破空而至,橫掃過嶽如箏身側,將已即將刺中她的鐵鉤震飛出數丈之遠。再一上揚,鏈尾飛劍疾如旋風,正撞上孤芳劍劍刃,那寶劍被擊偏數寸,緊貼著嶽如箏的臉頰深深刺進岩石,猶在嗡嗡抖動。

墨離霍然回身,隻見林間青影閃動,飛劍回旋,四周空氣化為漩渦。滿地枯葉蓬然乍起,為劍氣所震,盡成暗器狀,激射向墨離等人。

墨離與屬下為避枯葉抽身後退,嶽如箏倚著山岩,剛剛將孤芳劍拔出,已有人踏著鬆枝掠至她身前。

青緞錦衣,眉目冷澈,正是連珺初。

“抓著。”說話間,那道自他右袖中射出的銀鏈已經蕩了回來,他肩膀一沉,銀鏈便纏在了嶽如箏的左腕上。嶽如箏下意識地握住,此時墨離已擊碎枯葉,欺身直上,掌風淩厲。連珺初雙足一點山岩,左袖間劍影明滅,將墨離的掌勢阻了一阻,趁此機會帶著嶽如箏縱身躍過山巒,飛落不見。

極樂穀的部屬見狀急欲追趕,卻被墨離低聲喝止。

“穀主,抓住嶽如箏,不是可以作為要挾嗎?印溪小築總不至於眼看她落在我們手裏,還不讓於賀之出麵!”兩旁之人本已準備上前,隻得無奈地退回至墨離身邊,猶自忿忿不平。

墨離微微擰眉,不悅道:“此事若是被七星島知道內情,必定會橫生枝節。連珺初並非我們之前想的那麼好對付。”

“那我們當時去印溪小築,被衡山派藍柏臣遇上,會不會也……。”

墨離淡淡道:“藍柏臣雖然有些迂腐頑固,倒也不會對我們要的東西使什麼手段。我之所以先去印溪小築,正是為了讓他們誤以為於賀之藏在廬州。你們現在隻需繼續追查,切不可讓七星島再插手此事。”

那些部屬應諾一聲,返身投向山野之際去了。之後墨離一回頭,隱於暗處的蘇沐承悄然來到他身後。蘇沐承才剛要開口,墨離雙眉一皺,抑製不住氣喘,低沉地連咳數聲才平息了下來。

“穀主身體可受得住?”蘇沐承一驚。

墨離擺擺手,雖是示意無事,眼裏卻依然流露陰狠之色:“若是找到於賀之,必將他碎屍萬段。”

晨陽漸漸升起,灑落在高低起伏的山林間。嶽如箏跟在連珺初身邊,她緊握著銀鏈,掌心惟覺冰涼,但若非如此,以她現在的狀況,實在難以跟上連珺初的速度。

微冷的風迎麵吹來,拂動他束發錦緞,嶽如箏望著他的側臉,他直視著前方道路,似乎並沒有察覺她的目光。

一路飛奔,兩側密林搖曳,她有些暈眩,腳步稍稍放慢。連珺初似是望了望她,帶著她又行了一程,才停了下來。

四周依舊是古樹參天,小徑幽深,依稀通往紫薇山後方。

那道極細的銀鏈還被她緊緊抓在掌心,她低眸,看著它延伸進連珺初的衣袖,鏈尾的短劍在她手腕下方垂著,在半空中微微的晃動。

他衣衫整潔,一絲不苟,可嶽如箏不知道在這看似完美的裝束之下,到底是如何的模樣。

“可以了。”連珺初率先打破沉默,很輕地說了一下,隨後動了動衣袖,牽在嶽如箏手裏的銀鏈往後一緊。嶽如箏怔了怔,手一鬆,那銀鏈倏然收回,連帶著短劍一起消失在他低垂的衣袖裏。

陽光投映於他的眉眼,清冷低沉。

嶽如箏望著他的衣袖,躊躇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他抬起眼眸,快速地掃視了她一眼。

“我是說,那劍……。”她心情壓抑,說話聲音也很低,還帶著點猶猶豫豫。

連珺初沉默不語,側過臉無意識地望著遠處。嶽如箏覺得這寂靜的氛圍幾乎要讓她窒息,她屏住呼吸,伸手便想去拉他的衣袖。

連珺初卻像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猛地後退,雙眼直直地望著她。

“幹什麼?”他那幽黑的眼裏充滿敵意。

“我隻是想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嶽如箏望著他的眼睛,竭力裝作平靜。

“沒什麼好看的。”他很冷淡地說著,身子還是緊貼著後方的古樹,好像生怕她再次接近。過了一會兒,他又垂下眼簾,補充了一句:“與你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