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浙江後繼續向南而行,臨近天台,山巒漸多。衛衡單人匹馬行在最前,遙望遠處的赤城山,岩土盡是彤紅,果然不負赤城之名。四人沿途問訊,甚少有人知曉山中是否曾有海瓊子的蹤跡,直至問到山腳下,才有人說是在上月曾見一位衣衫破舊的老者持竹杖信步於玉京洞外的林中。

衛衡本已沮喪,聽得此言,大感振奮,道:“說不準這老者就是海瓊子。連公子,你若是不方便,我就先行一步了!”

說罷,也不等連珺初回答,揚鞭策馬,朝著玉京洞趕去。豈料這山道開始時還算平坦,翻過一座山嶺,眼前鬆柏聳峙,峽穀幽深,他依照先前問到的指示行了一程,竟越走越尋不到方向。等到穿過這一片鬆林,眼前卻又是一道深塹,四周寂靜無聲,唯有鬆濤起落。

座下馬匹臨此絕境,不由焦躁不安,發出陣陣嘶鳴。衛衡環顧左右,見除了眼前這深塹之外別無前路,隻得夾緊馬腹,策馬直衝過去。駿馬長鳴一聲,高高騰起,落地時堪堪踏著對麵泥地,險些摔倒。

卻在此時,前方幽林中傳來一陣清脆幽遠的鈴聲。衛衡勉強定住馬身,抬頭隻見自那茫茫林海之中步出一個手持三清鈴的女道來,她年約四十開外,臉型圓潤,眉目雅致,著一身深藍道袍,高挽起發髻,上飾墨玉仙鶴簪。

衛衡一見此人,心中一喜,下馬行禮道:“這位道長可是羅浮山神霄宮的高徒?”

女道神態嫻靜,隻是淡淡還禮道:“此處是清修之地,還請公子離去。”說罷,她後退一步,不再做任何回答。

衛衡見狀,不由皺眉道:“在下衛衡,是從廬州趕來,因聽聞神霄宮海瓊子上人曾到過天台,才專門進山尋找。而且此行隻為救人,並沒有其他目的。”

他雖是這樣說,但那女道卻還是肅立不語。衛衡見她似乎不願回話,不由著急道:“久聞海瓊子乃得道高人,為何卻不願加以援手?”

女道斂容道:“家師早已不在此處,就連我也不知他老人家的下落,又怎能告知公子?”

衛衡一怔,隨即道:“道長此話是否屬於推托之詞?”

女道原本一直溫和的臉容忽地一沉,竟叱道:“你既心存懷疑,就不要再來問我!”語畢,竟頭也不回地快步朝著林中而去。衛衡情急之下縱身越過她頭頂,橫臂攔在她身前,女道手握三清鈴,眼中寒意凜然,“公子莫非要在此動武?”

衛衡才欲開口,正望見自那來時路上有人急速而來,白影閃動間,連珺初已越過深塹,落在兩人身後。

女道聽聞身後又有人來,沒有回頭,隻冷冷道:“我看你們並非真來求醫,而是別有所圖吧?”

衛衡心有不滿,道:“我們又不曾做什麼,何必這樣妄加揣度?”

女道不加理會,顧自朝前快步走去,衛衡才欲追上,連珺初向他示意留下,自己先行一步,緊追入鬆林中。

衛衡懷著疑惑之情在外等候片刻,連珺初折返回來,女道卻不見蹤影。

“你就這樣讓她走了?”衛衡錯愕道。

連珺初向鬆林的方向望了一眼,道:“你且再等一會兒,她是回去收拾行裝了。”

“收拾行裝?!”衛衡先是一怔,轉而驚喜道,“你的意思是說,她願意幫我們去找海瓊子?”

連珺初道:“她到赤城山時,海瓊子已經離開,因此她便留了下來,想再等上一段時間,看看師尊是否還會回到此處。我已向她說了來由,她說可以去一次廬州。”

衛衡見他說來簡單,不禁問道:“你與她以前就認識?”

連珺初淡然道:“我入江湖不過三年,又怎會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