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黎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眼睛,說道,“本來是這樣的,可是,我現在還有一些事要去做……所以。”
淩鈴則勉強的說道,“那你昨晚這些事再回來不就好了。”
“那……好吧。”
淩鈴則微微一笑,道,“那你先去做你要做的事就好了。”
見郇黎走開,淩鈴則離開房間,走到了一個隱蔽的小隔間,她掀開床上人的被子,葉初雨正躺在上麵,他全身都被包紮好了,正靜靜的躺著。
此刻,他忽然睜開了眼睛,微微的眯著,他看著淩鈴。
淩鈴道,“我救你,不是因為我喜歡你,而是我忽然想起一些事,我覺得需要說清楚。”她的眸光很暗淡,很幽深。
她忽然扯上脖子上的長命鎖,塞到葉初雨的手中,說道,“這個還給你,這是我從我姐姐身上搶來的。”
她看著葉初雨訝異的神情,繼續淡淡說道,“我不是淩琳,我是淩鈴,鈴鐺的鈴。”
葉初雨神情一怔,似乎絕望中帶著顫抖,他抿著幹涸的微微開啟,他道,“既然如此,你為何救我?”
淩鈴望了望窗外,淡淡說著,“我不知道。”
窗外,陽光微醺,天氣泛涼。
而整理好行裝的郇黎,正準備出門了。
卻看到迎麵走來的華清清,她一把攔住了郇黎,郇黎有些吃驚,華清清則說道,“你去找他?”
郇黎點了點頭。
華清清又露出一絲尖銳的神情,她道,“替我告訴他,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郇黎則歎著氣,低眉道,“華清清,你在白玉城也是德高望重之人,除了這裏你別無去處。”
“你想說什麼?”
“替我照顧淩鈴,我相信你在白玉城也會生活的很好的。”
華清清則忽然苦澀一笑道,“你以為我還想著他?我早不想他了,我現在隻想我自己罷了。”
“那不是很好。”
“我隻是不服,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到現在也沒個準,他竟然為了一個完全沒準的人而拋棄我。”
郇黎道,“他很好……非常好的人……”
華清清冷笑,“我告訴,這世間隻有你說他是好人。”
“我不管人家怎麼評價他,至少我覺得他是好人。”
華清清又是一陣冷笑,郇黎看著她,最後說道,“他很好,真的很好,是我認識最好的人。”
說完她走了,留下原地冷眼看著她的華清清。
郇黎走到白玉城門前的河邊,找了個渡河的小舟,一路晃晃悠悠的往江州而下,她聽聞此時正值江州的煙火盛世,便有些急迫的也想去看看。
渡船的老人還是上次那個老翁,他迎風含笑,爽朗的說道,“姑娘可是又去見心上人了?要我說,既然相互喜歡就不要老是分開。”
郇黎聽到老翁又開始說這個了,便道,“不是我心上人。”
“不是心上人,那是什麼?”
“是……”郇黎不知道怎麼解釋了,“是個很好的人。”
老翁見她這樣,以為她害羞,便不再說下去,隻是道,“姑娘,江州到了。”
郇黎順他的話看去,萬家燈火綿延千裏,零零散散的琉璃燈光散滿了大地,煙花也在黑夜中忿然綻放。
“喲,姑娘,那公子不會就是你的心上人吧?”
郇黎應聲看去,葉傾城站於前方,目光低沉的看著自己。
她自言自語說道,“不是他。”
隨後她緩緩摸索著韁繩走上岸邊,向老翁道了個別,這江州此情此景一如當年的金陵,秋冬時節,竟是被火光照得暖暖的。
她走到他麵前,靜靜的看著他,目光沉靜仿佛經曆過天瀾之後的平寂,葉傾城也看著她,似乎像是許久未見,經曆了幾個世紀的漫長。
郇黎道,“所為何事?”
他道,“想請你喝一杯茶。”
“那走吧。”郇黎很大方的和他去了一家水榭。
水榭裏滴答著緩緩的竹水,一波一波,一瀾一瀾。
她抿了一口茶,等著葉傾城說話,葉傾城有些一直默默的看著她,仿佛能一直看透她的內心,但是郇黎此刻卻一點不再刻意的閃躲,她不知何時起不再怕被他這樣的看著了,她內心早沒有要躲避的東西了。
他道,聲音清冽沉靜,“你殺了葉初雨,是為了對付我嗎?”
“你說呢?”她看著他,目光直直的。
“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你傷害了太多的無辜,若是讓你……”
“若是我答應你以後我不會在傷害任何人呢?”
“我不信。”郇黎篤定的說道。
“所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你不信我,不是麼?”他忽然冷笑道。
郇黎忍無可忍,她道,“你之前做了什麼你自己最清楚不是麼?”
為什麼此刻他還能如此的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才是最可悲的那一個。
葉傾城忽然低下眉頭,露出一個微笑,笑的很深,很悲涼,他道,“賭一把嗎?”
“賭什麼?”
“你不是想對付我麼,下月處五,峨眉山巔。”隨後他頓了頓,又道,“倘若你贏,我就放棄所有的計劃,倘若我贏,你從此不能再阻止我。”他說的很慢,一直看著郇黎的神情。
“你為何忽然要如此?”她不解。
“因為我忽然發現,其實這輩子,我也做錯過一件事,唯一一件讓我想要彌補的事。”他忽然這麼說道,反而讓郇黎有些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