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好,今天的你一點都不像顧連好,剛剛你說的那些我就當你一時的頭腦發熱所導致。”
他就這樣像個蠻橫的孩子理所當然的說著這樣的話。
“今天的我一點都不像顧連好嗎?”連好喃喃的說著:“那麼,你希望我還是從前的那個顧連好嗎?可以動不動就陪著你曠課,一曠課就一個禮拜,可以眼都不眨的刮花人家名貴的跑車,可以想出了為了氣自己的爸爸把自己弄進了拘留所裏。”
連好的眼裏湧動著淚光:“這世上的所有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廷芳,要不要我來告訴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不用!”蘭廷芳反射性的回答。
這樣的連好肩上仿佛壓著大山,也許是因為那山太沉太重了,在一片琉璃的燈光下她泫然欲滴。
蘭廷芳木然的抬起腳,木然的啟步,現在,他害怕去靠近她。
對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連好說著。
“蘭廷芳,你知道嗎?和你一起曠課是想陪你,因為沒有人陪你我覺得不好我覺得你會孤單,刮花人家名貴的跑車是因為名貴跑車的主人他看不起你侮辱你,把自己弄進拘留所是因為那所拘留所有不好的傳聞,怕那些人打你,我覺得外交官女兒的身份起碼會保住你不會挨打。”
“蘭廷芳,你這個膽小鬼,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訴你這些的,是你不想聽的,是你不想的。”
眼裏的水霧終於變成了淚水滴落了下來,這一年,顧連好二十七歲,在北京的天安門廣場輝煌的燈光下,隨風飄揚的五星紅旗下見證下對自己的愛人告別,可惜,她的愛人逃走了。
到餐廳用晚餐的時候,蘭廷芳再去拉連好的手時,連好不露痕跡的避開了,蘭廷芳呆呆的注視了自己空落落的手。
回酒店時已經夜深了。
“你回去吧!我今晚和我媽媽住酒店。”她站在電梯門口如是說著。
蘭廷芳微愕,皺了皺眉:“你是在生氣?如果剛剛我說的話引起你的不愉快,我道歉!”
這個男人越來越官方了,說得話越來越像在發新聞稿,連好一邊搖著頭一邊笑著,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的關上,蘭廷芳皺著眉,酒店電梯的兩扇門就像兩片布幕把連好的臉緩緩的拉上,她臉上的表情也像嘲諷,也像悲哀。
車子在迷離的夜行駛著,打開車頂棚,風迎麵而來,蘭廷芳點燃煙,狠狠的吸了一口,電台裏主持人正在和大家談起令他戀戀不忘的電影。
主持人有著極好的嗓音,就像午夜裏的煙草,魅惑人心,他侃侃而談:“在我的大學生涯裏有一部叫做《北京樂與路》的電影令我想念至今,電影在講什麼內容其實我已經不大記得了,可那些畫麵很神奇的深深的留在我的腦海了,喜歡搖滾的帶著各種各樣奇怪首飾的一群青年騎著破舊的摩托車風馳在城市,鄉間的路上到各個地方表演。”
《北京樂與路》蘭廷芳是知道的,那是連好極喜歡的電影,她那時買了碟片,她常常在深夜放映,放映完了就小心翼翼的放好。
主持人繼續講著:“大學時代,我夢想著遇見像《北京樂與路》裏那個叫楊穎的女孩,那是我迄今為止覺得塑造得最成功的女主角,倔強溫柔包容深情可愛,如今,我依然期盼邂逅那樣的女孩。”
煙燙到了手指,蘭廷芳猛然驚醒,一些片段陸陸續續的搖曳在回憶中,仿佛,在某年,顧連好曾經說過,我想當像楊穎那樣的女孩,永遠追隨著我心中的天王巨星。
《北京樂與路》裏叫楊穎的女主角愛上了一個潦倒的搖滾青年,用她的愛包容的搖滾青年的自由散漫,驕傲自卑,狂熱消極,把他當成心中永遠的天王巨星。
“在這個時代,有人說不會有那樣的女孩等著我去遇見,可我始終堅信會有的,她一定在某個地方等待著我。”主持人講著。
蘭廷芳急急的關了廣播,把車子停在了路邊,開始點燃第二支煙,第三支煙。。。。。
希爾頓酒店的貴賓套房裏,黛茜一回到酒店就打了電話,顯然,那通電話並不愉快,打完了電話她就在窗前席地而坐,身邊放著紅酒和杯子,連好洗完澡吹幹了頭發出來後那瓶就已經剩下了半瓶。
連好在她麵前坐了下來,拿走了她的酒杯。
“你媽媽去睡了?”她抬起了頭,表情脆弱。
連好點了點頭,黛茜伸出手來摸了摸連好的頭發:“連好,我想我兒子了,今天,我看著美音和你這樣,我就特別的想他,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他了。”
連好覺得眼前的黛茜阿姨和有點像個在向她撒嬌的孩子,和在美國見到的那個果敢風風火火女強人判若兩人。
“我兒子叫元英雄,從他出生的時候就跟我姓,不用為我感到惋惜什麼的,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把他帶到這個世界。”黛茜聲音平靜:“英雄從小很乖很聰明的,可是後來聽說了我的事後他生氣了,生氣的離家出走了,二十歲那年至現在,現在他二十七歲,已經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