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無雲隨即落地,看向地上的那血跡,再看向他,連忙擺手道,“我還沒打中呢,你怎得就吐血了?”
鳳傲天眸光微沉,心口又是一痛,抬眸,看向那清瘦的背影,自床榻上起身,緩緩向他走去,抬起他的手腕,把著脈象,眉頭緊蹙,“你有事瞞著?”
慕寒瑾捂著心口,轉眸,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淺淺地笑意,“不妨事,不過是因著武功剛剛恢複,一時承受不住,才導致如此。”
鳳傲天眸光更加地冷冽,盯著他看了半晌,抬手,將他攬入懷中,接著坐與軟榻上,“如此,還不好好調養著,亂動些什麼?”
慕寒瑾抬眸,看向邢無雲,“還不將衣服穿上。”
邢無雲嘴角微撇,“怎得成了我的不是了。”
“本來就是你的不是。”鳳傲天冷聲道,狠狠地瞪著邢無雲。
邢無雲無奈地走向屏風,果然,那處放著一件幹淨的鵝黃色錦衣,他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接著換上,轉身,行至軟榻旁,看向眼前的兩個人,搖頭道,“嘖嘖,瞧瞧,一個一個還都是虛弱的很。”
慕寒瑾見他穿好衣衫,一派瀟灑,溫和的雙眸閃過一抹淺淺地幽暗,接著轉眸,看向鳳傲天,“王爺,臣自行調息便好。”
鳳傲天如今還未恢複,自知幫不上什麼,便點頭,接著起身,徑自回了床榻。
邢無雲隨即起身,跟著她行至床榻旁,看著她雖然一臉的病痛與憔悴,可是,那與生俱來的冷厲霸氣卻絲毫未見,依舊是尊榮華貴。
他挑眉,一雙桃花眼微彎,接著看向床榻內側安靜躺著的鳳胤麒,“王爺,您既然無事,那皇上呢?”
“中了千年散。”鳳傲天轉眸,看向鳳胤麒,斂去眸中的黯然,轉眸,看向邢無雲,“你可知千年散的解法?”
“不知。”邢無雲先是一怔,複又搖頭道,“這千年散失傳多年,當初便無人可解,如今,更是……難上加難。”
鳳傲天眸光閃過一抹冷厲,“爺定然會尋到解決之法。”
邢無雲雙手環胸,斜靠與床榻邊,注視著鳳傲天,想著他不過是晚了兩日回來,未料到這京城竟然發生了如此熱鬧之事,隨即低聲問道,“王爺,那宮中的太上皇是真的?”
鳳傲天轉眸,看向邢無雲,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雖然麵色蒼白,卻掩蓋不了她獨有的氣質,“明兒個你入宮便知曉了。”
“臣子為何要入宮?”邢無雲不由得一怔,看向鳳傲天,那雙眸中盛滿了算計。
“本王已經輕點你為禁衛軍統領一職,既然你已經到了,明日便上任吧。”鳳傲天不緊不慢地說道。
邢無雲一聽,頓時目瞪口呆地盯著她,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王爺,您不是答應臣子,不必入朝為官的嗎?”
“是啊,你不入朝,乃是入宮,本王並未食言啊。”鳳傲天說的理所當然。
邢無雲頓時沉下臉,盯著鳳傲天,“王爺,這入朝便是入宮,有何區別?”
“當然有區別,入朝乃是朝堂之事,你如今乃是入宮,負責宮中安危,與朝堂無關。”鳳傲天抬眸,鳳眸微眯,“是死還是入宮,自個選一個。”
邢無雲俊美絕倫的臉上,染上一層委屈,注視著鳳傲天,“王爺,您何故如此,明知臣子懶散慣了,為何非要給臣子這個苦差事?”
“是誰信誓旦旦地說要留在本王身邊的?是誰說要讓衛梓陌來拜見本王的?”鳳傲天看了一眼還在用功療傷的慕寒瑾,漫不經心的側眸,看向邢無雲。
邢無雲頓時被堵了個啞口無言,“臣子說要跟在你身邊,那皇宮又沒王爺,去幹嘛?難道看宮中那些個怨婦?還是讓臣子以身試險,去刺殺那個太上皇?”
“你說得倒是個好辦法,你去刺殺吧。”鳳傲天順著邢無雲的話,說道。
邢無雲砸吧著嘴,一臉苦相的注視著她,恭身道,“是,臣遵命!去還不成嗎?不就是當個看門的門頭罷了。”
鳳傲天看著他,儼然一副上刑場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淺淺地笑意,“爺可在禦花園藏了一壇碎雪蓮,正好,你可以去尋尋。”
“當真?”適才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如今,即刻容光煥發,雙眸中閃亮著熠熠光輝。
鳳傲天點頭,“嗯,至於尋不尋得到,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邢無雲一聽,眉眼掛著滿滿地笑意,隨即,看向她,“既然如此,那臣便回府準備準備,明日走馬上任。”
鳳傲天挑眉,“嗯,去吧,正好看看你父親,據說昨兒個朝堂上昏倒之後,如今還未醒。”
邢無雲看向鳳傲天,自然知曉,昨日在朝堂之上定然發生了趣事,“王爺,將臣的父親給辦了?”
“體恤他這些年的功勞,命他告老還鄉,頤養天年罷了。”鳳傲天語氣淡淡道。
“嗯,王爺說得極是,家父是應當好好歇著了。”邢無雲並無半分的驚訝之色,而是,紅唇微揚,隨意張揚地輕笑道,接著轉身,看了一眼慕寒瑾,便踏出了寢宮。
鳳傲天注視著邢無雲的身影,若有所思起來。
慕寒瑾調息運功之後,氣色也好轉了許多,緩緩收功,睜開雙眸,便看到鳳傲天直視著他,他徑自從軟榻上下來,行至她的麵前,“王爺,為何如此看著臣?”
“你因何吐血?”鳳傲天眸光中透著冷凝,一順不順地盯著他。
慕寒瑾隨即坐與床榻,將她攬入自己懷中,抬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可能感受到跳動?”
“嗯。”鳳傲天隨即靠在他的懷中,掌心碰觸著他的心口處,能清晰地聽到那跳動聲。
“臣武功被封了之後,那一年內,每隔三日便會吐血一次,如今,武功解封,亦是有這等毛病,無需擔憂。”慕寒瑾的聲音極淡極柔,如潺潺的流水聲,甚是動聽。
鳳傲天抬眸,注視著他溫和的雙眸,“當真?”
“自然是,待一年之後便會好。”慕寒瑾點頭,“這不過是小事而已。”
鳳傲天伸手,環著他的腰際,他身上散發著淡淡地甘泉的氣息,仿佛能淨化她內心的渾濁般,她深吸了一口氣,“你可知爺上次帶你前去山穀,是何意義?”
“當時不知,如今知了。”慕寒瑾溫柔一笑,俊美如玉的臉上,鍍上一層華光,他伸手,輕撫著她的青絲。
“什麼?”鳳傲天柔聲問道。
“君影草……君之影。”慕寒瑾垂眸,注視著她的雙眸,“王爺是想讓臣永遠守在您的身邊,形影不離。”
“嗯。”鳳傲天勾唇淺笑,“你可願做爺的君影草?”
“臣願意。”慕寒瑾溫聲應道,即便是化成一縷青煙,也會隨著你。
鳳傲天眼角含笑,這個時刻,她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人陪著自個,如此一輩子,真的很好。
皇宮內,鳳傲雲陰沉著臉步入寢宮,邢芷煙與郭徽緊緊跟在身後,不敢出聲。
鳳傲雲大掌一揮,將眼前的珠簾震碎,大步入內,坐下,抬眼,注視著前方,冷笑一聲,沉聲道,“好,很好。”
邢芷煙與郭徽站在一旁,鳳傲雲周身散發的冷寒之氣,讓她不寒而栗,她眸底閃過一抹幽暗,今日之事,對於他們來說喜憂參半。
鳳傲雲轉眸,狠戾地瞪著邢芷煙,“你怎得不提醒本座,攝政王府竟然有如此規矩?”
邢芷煙抬眸,看向她,有些膽怯,“主上,屬下以為她會對您是例外。”
“例外?”鳳傲雲眸光碎出一抹寒光,“好一個例外,今日,本座受到的屈辱,日後,定要加倍地向她討回來。”
“主上,她當真昏迷不醒?”邢芷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是說昨夜遭遇刺客嗎?”鳳傲雲嘴角勾起一抹冷然,“若是昏迷不醒,那麼,今夜再遇行刺,是不是便一命嗚呼了。”
“主上的意思是,今夜派人前去試探?”邢芷煙杏眸微閃,低聲問道。
“今夜派人前去行刺,本座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真的昏迷,還是借此試探本座。”鳳傲雲眸光碎出一抹冷光,嘴角勾起一抹邪惡地笑容。
邢芷煙垂首應道,“是。”
“西南處的暴亂進行的如何?”鳳傲雲沉聲問道。
“如今,已經連著三城出現了混亂,揭竿起義,打著攝政王無道的旗號,如今已經聚集了兩萬的起義軍,照此情形下去,不出一月,再加上閣內的人,整個西南都會發生動亂,到時,遍布與全國的人馬便會盡數出動,如此,整個鳳國便會大亂。”邢芷煙在一旁說道。
“嗯,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一定要聲勢浩大,如此,三月之內,整個鳳國必將盡數傾塌。”鳳傲雲似是想到三月之後的畫麵,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要的便是將鳳國踩在自己的腳底,親眼看著鳳國滅亡。
邢芷煙看著身側的鳳傲雲,不知他為何會恨透了鳳國,誓要將整個鳳國顛覆,可是,如今,她不過是一個受製於他人的奴才罷了,她不由得想起兒時快樂的時光,那時的自己,還有那時的人,如今,卻已經是物是人非。
這條路終歸是她自個選擇的,莫不是她野心太大,包藏禍心,引狼入室,如今,又何故受製於人?
事已至此,又能怨誰?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自作孽而已,若是,鳳國滅亡了,那麼,她該何去何從呢?
攝政王府,鳳傲天亦是得到了消息,聽著魂的稟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西南不到十日,便已經聚集了兩萬的起義軍,這速度未免太過了。”
“如今,民不聊生,西南處於偏遠之地,已經連著兩年顆粒無收,百姓們食不果腹,故而才會如此。”慕寒瑾亦是得到了消息,看向鳳傲天,雖然知曉這兩年來,她的所作所為,可是,依舊直言相告。
鳳傲天看向他,“過去的事,又何須再提,當務之急,是要平息西南的動亂。”
“如今,冷大哥還未行至邊關,大哥帶著的人馬,自兩淮離開,如今,也不過是走了兩日,最快也可三日之後才能到達邊關,自邊關出發,前去西南,也需要半月的時間,照著如今的失態發展下去,不出一月,整個西南便會爆發大的動亂,到時,即便是大哥前去,亦是製止不了。”慕寒瑾看向鳳傲天,不免憂心忡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