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顯然也已經看見了慢慢駛過來的小貨車,有一些看來是負責警戒的人站了起來,而更多的人依舊該幹嘛幹嘛。這個位於公路邊的開闊空地儼然變成了一個臨時的聚集地。透過窗戶,林楓看見至少不下三十輛車密密麻麻的停放在空地的另一頭。不過從車子擺放的位置以及人群的分布來看,他們不是一個隊伍。
率先站起來的幾個男人已經走到了貨車旁邊,他們看上去好像並沒有太大敵意,但手裏依然警戒的扣著槍沒有放下。大衛把車停下,帶頭的那個棕色頭發的中年男人用手指在車窗上敲了敲,大衛稍微把窗戶搖下來了一點。
“真難得的景象,你們在開聚會嗎?”大衛笑容滿麵的問。
“下午好夥計,我得說你可真夠大膽的,雖然你的車子很酷,這種時候孤身上路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那個男人以一種很輕鬆的口氣調侃似的說,但表情卻泄露了天機,顯然他沒有真的沒那麼想。很少有人敢單獨隻開一輛車在外麵跑,要麼是瘋子,要麼,是從安置點來的所謂“政府人員”。
林楓不動聲色的用手肘撞了一下大衛,大衛會意,一臉無辜的完全搖下了車窗,讓他們看見裏麵坐著的林楓。而林楓早就把利茲拉過來抱在膝蓋上,於是猛一看他們就是一家三口而已,盡管林楓長著一張典型東方人的麵孔,在M國這並不是多麼奇怪的事情。
中年男人看見裏麵隻坐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又悄悄打量了一下後車廂,估計也藏不了多少人。大衛長得很壯,臉卻和殺人犯或者強盜沒有多大共通之處。於是那個男人的口氣變得更加和藹,而且暗中做了個手勢,林楓注意到那些站在他後麵的人手中的槍稍微低了一點。
“兄弟,你們也是準備去東邊的安置點?”
“當然,這是肯定的事情。怎麼,有什麼不妥?”
大衛一派天真的問,他在約翰那裏找到了刮胡刀和刮胡泡沫,終於把臉上留了至少半年的胡子刮得幹幹淨淨,在此之前他隻能別扭的用匕首割而已。刮掉胡子之後他看上去很年輕,就像是災難發生之前街邊隨處可見的普通年輕人,加上那種憨厚的笑容,實在不大容易讓人一見麵就產生敵意。
“沒什麼不妥,隻不過前麵幾十公裏的地方是瘋子漢克斯的隊伍,那群雜種!生怕有人搶在他們前麵,硬是留下人把路給挖爛了至少一百多米。車子沒辦法過去,我們正組織人手搶修呢。但再快也得等到明天去了,你知道,現在可不會有人願意上夜班。”
說著,那中年人用不加掩飾感興趣的目光看著大衛,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抱著孩子又體態嬌小的林楓,想當然的認為大衛才是這家裏說了算的人:“托尼,很高興見到你,我們輪換著修了好幾個小時了,正缺人手。你要是想快點過去,最好也加入我們。我們不會讓你白幹,今晚的晚餐和明早的早餐,我們都包了!”
“大衛,你就叫我大衛吧,這是我的妻子林還有我們的女兒莉莉。”
大衛麵不改色的說了慌,他並不像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純良,演技足以媲美奧斯卡影帝。本來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他們隻有一輛車,而且東西不多也不趕時間,不一定非要從這條路通行。大衛直覺的不喜歡這個自稱托尼的男人,而且,這個似乎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搶修公路”聯盟看上去也不太靠譜。托尼在觀察大衛還有他們的車,大衛和林楓也在忙著打量那些應該是換下來休息的人。他們看上去似乎不太對盤,從那涇渭分明的小團隊界線劃分就能看出來。大衛和林楓都不想再這種時候被拉扯進見鬼的互相鬥毆重新瓜分勢力食物的明爭暗鬥裏。
“怎麼樣,暫時加入我們嗎?人多的地方總是比較安全,而且晚上我們還有人輪流放哨守夜,總比你們一家三口膽戰心驚躲在沒有光的地方,聽著外麵怪物的嚎叫卻一動不敢動好。”
托尼還在積極的勸說,似乎不把大衛拖下水決不罷休。大衛和林楓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不怕惹事,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會主動惹事。況且他們兩個人要對付對方十幾個人,前麵後麵都是車子和人,再勇猛也不會犯傻。
“好啊,沒問題,其實之前我就在擔心晚上應該怎麼過夜的事情。”大衛抓了抓頭發,“見到這麼多還活著的人,感覺不壞。”
“來吧,也許我還可以幫你找個不錯的停車位。”
托尼一擺頭,一個年輕人手腳麻利的跑開爬上一輛卡車,移開了一個足夠他們停車的位置。大衛笑嘻嘻的道謝,隨後呼了口氣,把車開到了那個地方。
“林,你說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很顯然那個托尼才是他們之中說話管用的那一個,我才不信會有人那麼團結友愛,主動把食物拿出來分給別人吃,這年頭可不會有見鬼的天使和聖人。”
確認暫時沒有人跟過來,大衛立刻壓低聲音。托尼嘴上說得很客氣,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給他們拒絕的餘地。看他給他們指定的停車位,完全是被幾輛車子給圍在裏麵了。
“先別急,他們肯定是有什麼打算,不過暫時還沒有惡意。”林楓透過車窗看著外麵的景象,“看上去心甘情願留下來的人並不多,你看那些人的臉,陰沉得都可以擠出水了。不過我倒是真的看到好多拿著工具的人來來去去,托尼那番漢克斯挖壞了路的說辭也許並不全部都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