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裏做好了最壞打算,不管臨時政府的家夥們盤算什麼惡心的計劃,在壓倒性的絕對優勢之前,林楓不打算輕舉妄動。她甚至連生化試驗或者敢死隊的可能性都想過,計劃了種種如何應對的辦法。但看上去軍隊的人對他們不算好倒也談不上多壞,除了一路上嚴加看管,不允許他們隨便下車和互相交談之外,什麼出格的事情也沒做。
到達安置點外圍是7月2號的下午,不得不承認,光是看見那些堅實高大的圍牆和交織在圍牆上方的電網就讓人很有安全感,更不用說那些走動巡邏的士兵以及隨處可見的重型機槍了。不少本來還罵罵咧咧十分不滿的人抱怨的聲音也小了一點,能在這種城市裏生活,無論如何都比在外麵心驚膽戰躲在廢棄建築物的連覺都不敢睡好。而且他們到達的時候正趕上裏麵開飯,食物的香氣簡直就是軟化人意誌的最佳武器。等到帶隊的士兵拿出熱氣騰騰的咖啡還有煎好的培根火腿蛋,招呼他們來吃的時候,估計大多數人已經沒有反抗的心理了。
“別搶,一個一個來,所有人都有。”
在外麵跑來跑去整天發愁到哪裏去找食物的人們很多都好久沒見過一頓像樣的食物了,他們用來充饑的一般都是方便食品,最多能翻找到點罐頭。想要美美的喝點咖啡吃上熱氣騰騰的食物,在世界幾乎荒廢了半年之後,無疑是很奢侈的妄想。就連林楓和大衛,最後一次生火做飯都是在5月底了,大衛表示看見罐頭都想吐。於是他們不顧麵子尊嚴,一窩蜂的上去瘋搶,最後還是在槍口的威脅下才勉強維持了排隊的狀態。
“操,終於能吃上人吃的東西了,這下他們就算是要我去死都行,隻要每天都供應這種級別的食物!”
“居然不是速溶咖啡,這裏的條件還真是好啊!”
忙亂了一陣之後,每個人都領到了自己的那份食物,也不管那麼多了,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人人都在狼吞虎咽。林楓也吃得很快,一邊吃一邊悄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他們現在還隻是在安置點外圍的地方,有一道比較矮的圍牆,同樣也拉了電網。但是和正式的裏城還是有一段距離,中間還有一條顯然是挖出來沒多久的人工河。在這塊很大的空地裏可以看見一些臨時搭建的房子,林楓估計可能是檢查身體的。因為現在傳染病已經很嚴重了,要是不小心放進一個感染了的家夥,一個城市的人恐怕都要遭殃。
在車上的時候她已經吃了半包壓縮餅幹,而且她一貫不喜歡把自己撐得太飽,這樣會降低她的反應力。所以她的食物還剩下了三分之一。看著大衛還在戀戀不舍的舔手指,林楓把煎蛋和剩下的咖啡都給了他。大衛倒也不和她客氣,更沒有假惺惺的說什麼“我不餓你吃吧”,眉花眼笑的接過來一口塞進了嘴裏。很早之前他就懂了,別和林楓來那一套,她既然給了,就是自己真不需要。
還剩下小半塊培根,林楓把它給了利茲,利茲很驚訝的看著她,林楓聳了聳肩膀:“吃。”
利茲倒也乖巧,沒有多問,自己埋頭吃了起來。和約翰在D城隱藏的日子幾乎就沒吃飽過,她瘦得可憐。大衛見狀也很驚訝,因為林楓可不是那種喜歡小孩子具有同情心的女人,一路上他們見到的小孩子多了去了,林楓連眼皮都沒翻一下。大衛想了想,覺得也許是林楓覺得利茲還有利用價值,想要籠絡一下她的關係。不過也無所謂,就他個人而言,還挺可憐這個孩子的,所以他什麼都沒有說。
可是林楓自己卻沒有想那麼多,也許,她隻是從利茲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又或者,是出於一種對林彥的補償。她想要保護林彥,最後卻眼睜睜的看著他慘死在麵前。利茲的父母也想保護她,可最後他們都死了,隻剩下一個孤零零仿佛連風都能吹走的小女孩。當約翰懇求林楓把利茲帶走,盡全力保護她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林楓覺得在他身上看見了自己。利茲和他非親非故,他就要死了,可還是放心不下她。這種迫切想要保護誰的心情,林楓覺得完全可以理解。
於是,她一邊自嘲的認為她一定是瘋了,居然真的想著要保護這個孩子,就像是隻要保護了她,林彥就能活過來一樣,一邊又不由自主的對利茲好,仿佛在彌補當時沒有對林彥做到的事情。
也許,她隻是快要被那種絕望和愧疚弄到崩潰,下意識的想要找一個替代品來發泄快要壓製不住的那種感情吧。
人不可能沒有感覺的活著,哪怕看上去和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也一樣。
吃完了食物,人們的躁動不安也稍微平靜了一點。這個時候就有穿著白色大褂的人出來帶領他們去那些屋子裏進行身體檢查以及消毒。為了降低他們的敵意和不安全感,甚至允許認識的人在一起,而且他們開進來的車子全部集中停在了空地的另一頭,看上去像是個臨時的停車場,除了他們的車子之外還有幾輛車。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守在外麵。如果說之前他們還有一些疑慮的話,吃過食物之後就消失得差不多了。不管這些來自臨時政府的人想要他們做什麼,至少不會現在就對他們不利,而且他們也看不上這些逃亡者寒酸的給養和裝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這隻是個“臨時”的政府安置點,也基本上集中了本國最後同時也是最好的裝備和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