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潛直著眼,看看來人,又看看花生,“你認得這狗賊?”
花生點頭,“是啊,他是裴仁基老爺的小公子裴元慶。”
王潛不安起來,這臭小鬼會不會把本公子的倒灶事說給藏家土狗聽?
“你怎麼會認識他?”
花生臉色變了變,倏然住口。
為什麼會認得他?
她記得清楚,那年初夏,她認得十七不久,某日來了個和她一般年紀的少年,粉團團的十分喜人,卻使一雙比她腦袋還要大的銅錘,要向十七挑戰。
她怕得要命,慌慌張張護在十七跟前,生怕他給那少年一錘打死,哪知道十七卻將她革到一邊,領了那少年出去,也不知道都用了什麼辦法,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就和那少年回轉來,十七臉上多了處擦傷,那少年頭上束發的金冠卻少了一半,好似是給什麼利器活活劈開了,卻又沒傷到人。
這天十七出錢,五嬸嬸做了很豐盛的酒菜招待那少年,少年喝得大醉,對十七說道:“聶兄,你不離開吳山也還算了,你要是離開吳山,就算是李元霸再生,怕也不是你對手。”
那一刻她清楚看到十七臉色大變,掃了陪在末位的她一眼,向甚沉著的瞳仁閃過一絲驚慌,跟著就不著痕跡給少年滿上空杯,將話題帶去了別處。
那是她第一次懷疑看似溫良無害的十七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但是十七既然不想說,她便也沒問。
等那少年走了,又過了十幾日,十七尋了個空檔,支支吾吾告訴她,說這少年乃是本朝名臣裴仁基大人的小公子裴元慶,不知道是聽了誰的挑唆跑來找他打架,他自知不是他對手,就用了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敷衍過去,倒騙了那涉世不深的少年公子以為他是個多麼厲害的角色了。
彼時花生睜著大大的杏核眼,一本正經的教訓十七,“男子漢大丈夫,就算明知道打不過人也要竭盡全力正大光明迎戰,怎麼可以用不入流的手段蒙混人呢?”
心中卻想,他果然是不想我知道,便是這樣,我就索性裝做不知吧。
十七唯唯諾諾點頭稱是,輕輕籲口氣,仿佛是如釋重負的樣子,看得她微笑。
那時候總以為自己做得對,如今才知道,其實未必然的。
如果當日自己執著尋求真相,今時今日,又會是何種局麵?
裴元慶拍了拍她的麵頰,“花生妹子,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花生慌忙躲開,幹笑兩聲,“你怎麼會在這裏?”
裴元慶嘻嘻的笑,湊到花生跟前,壓低嗓門說道:“放心,我雖然是三哥的人,今次卻不是替他幹活,”他頓了頓,神神秘秘道,“我準備盜了你交給十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