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善安的男子登時喜得一張白玉似臉頰都在發光,顫聲說道:“王郎,你說的可是真的?”
王動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來著?不僅是你,連你父親的骨殖,我也要一並帶回絳州,安葬進咱王家的陵園,不要他一個人在外頭受罪。”
善安喜得說不出話,隻眼淚撲簌簌不住滾落,有在門口伺候的小廝見狀,乖覺的拿了熱毛巾進來,小心擦拭他臉上淚水,柔聲說道:“公子這是做什麼,哭壞了眼可怎麼好。”
秦瓊呆若木雞坐在椅上,隻覺渾身上下無一處自在,眼前這兩人分明是個男子,可是說話做事竟是比女人更嬌媚,容貌長相,也比女子還要盛三分,他平時已經覺著王動過於秀氣清俊,少了兩分男子氣勢,可是眼前這兩人比起王動,竟是嫵媚了不止百倍,讓他身為男子,竟也忍不住一陣心頭竄動,慌忙低頭看著自己腳麵,不敢再正視那兩人。
善安一顆心幾乎提到喉端,“王郎,你沒有騙我?”
他年才十三四時,跟著父親降了天策將軍,朝拜將軍那日,他以年少之姿,引得將軍三軍震動,帳下一幹男子,無論官階高下,皆為他豐姿所迷,隻有將軍身後那名帶著鬼麵的男子無動於衷,瞳仁深處連波光都不曾閃動一絲一毫。
他因此對他留了心,暗自打聽他底細,又花費精神尋了他的畫像來看,不想那一見就傾了心,萬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風骨俊秀的男子,至此一顆少年春心就牢牢係在那人身上。
時不時就找了機會到他跟前,與他搭話,可是那人卻是冷若冰霜的,對他半點也不假辭色,讓他心灰意冷之餘,對那人一番癡心也成了癡念,原本以為此生都沒有機會得到那人好顏色,哪想到此後風雲際變,父親耐不住寂寞,又私下勾結竇建德部,意欲重新稱王,事敗之後不得不二度投降天策將軍,結果卻為將軍所不喜,暗自將父親殺了。
那日父親鮮血淋淋倒在他麵前時,他以為自己也定當逃不過這個劫數,沒有想到關鍵時候那人卻站出來,救了他性命,又給他豐厚的花費,要他離開長安去邊遠的朔州好生過日子。
彼時自己真是心潮起伏,問他為何要冒死救助自己,那人摘下臉上麵具,輕描淡寫回答,“你既然姓王,就和我王家沾了關係,即便不是我絳州王氏一族的人,卻也不能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吧。”
歸根結底,是自己一個天生的姓氏占了便宜。
而麵具之後那張容顏,至此記在他心裏,此後的四五年間,無一日不思想起,而每思想多一遍,就多一點刻骨銘心。
如今那人說,要帶他回去絳州家裏過日子,就連他父親的骨殖,也都要護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