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1 / 3)

第七十八章 離逝

過完年不久,京裏的春闈考試開始,各地的舉子們蜂擁而來準備取一個功名。

允祥麵上從不顯病態,可事實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我不再輕易掉淚,心裏也早做好了打算。一旦認定了就不那麼慌張了。他還是會早早地起來上朝,上完朝便回府跟我待在一起,即便是處理公務,也不再輕易趕我走,我一邊翻醫書一邊看著他愣神,自己心裏再作一番打算。

四月十九,範清平帶著浩靄來了王府。西北戰事吃緊,允祥讓我帶著浩靄四處逛逛,他跟範清平留在屋子裏商討了許久。浩靄一時間不知道該叫我什麼,我還是讓他喊我青姨,他笑著同我講:“青姨走得匆忙,範先生也從來不對我們講起您的事兒,後來才曉得原來您竟是怡王妃,嚇壞了我們。”

我糾正他的錯誤:“是嚇壞了你,笑晏那丫頭指不定怎麼罵我呢。她那性子我還不知道?”

浩靄笑得好看,“瞞不過您,不過後來說起來也是時時想的。”

我又問了問他科舉的情況,他道:“還算順利,否則隻能拿著皇上賜的銀子回鄉了。下月初五殿試。”

我安了心,後不無調侃地說了句:“範先生真是賺得倉滿缽溢啊。”

聰明如浩靄一下子明白了我話中的意思,便隨我一起笑了起來。

“別在背後說人是非。”範清平低沉著嗓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我們背後。

我心想這教訓旁人的話竟也被他用上來教訓我了,回頭看見允祥也在,先給範清平賠了個不是,起身站到允祥身邊說了句:“隔牆有耳一點也不錯。”

各懷心事的四人都笑得不甚好看。

我皺眉看著允祥的笑,就一直深鎖著眉頭盯視他,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這笑容背後意味著什麼?他究竟對我隱瞞了什麼?

五月初,允祥交卸了手中最後一項該管的事兒,直隸水務全權交由大學士朱軾定奪辦理。我趴在床沿上嘲笑他:“全回去了。這樣也好,您什麼也別幹就舒坦在家歇兩天。”

他也自嘲:“年輕時候總在家偷懶兒,歲數大了卻成日家忙得不可開交,我這一生怎麼跟常人顛倒個兒了?人生如戲,你方唱罷我登場,誰曉得這下一場又是誰主角兒呢?”

我無限自憐地說了一句:“我這一輩子就唱了一出戲,從頭到尾主角就您一人。”說完覺得自己也無聊,可允祥並不隨我笑,他的眼長時間地膠黏在我臉上,那隱藏著的潛台詞快要逼瘋了我。

五月的夜晚有微醺的風,五月的天氣很好,可人卻要分離。允祥為範清平和浩靄餞行,我勢必要去的,那晚上除了我被蒙在鼓裏所有人都心裏亮堂,男人都是夥什麼玩意兒?竟都這樣善於隱藏自己的心思,三個人蒙我一個,頭頭是道。

那晚的酒太濁了,比摻了沙子還讓人覺得難受,硌得心疼。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疼得厲害,我直覺地叫杏兒,喊了兩句覺得不對勁,這是在哪兒呀?不是王府,也不是我的屋子。馬車顛簸得厲害,我幾乎要叫起來,腦子裏轉了千百個念頭,綁架?劫持?都不像,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我卻越來越不敢相信,身上的衣服已經由昨晚的旗裝換成了平常的裝束,身邊擺著封信,我恨得眼淚要掉出來,因為那字跡再也熟識不過。

我想我是被人設計了,被我的丈夫。

允祥說:“青兒,我恐是大限之期不遠矣。”

我心裏嗤笑:又不是大夫,你亂下什麼評斷?

“青兒,我若死了,王府這諸等雜事又須你來操勞,我實為不忍心看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