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2章(1 / 2)

陸宗沅的本意,是要接寄柔回去,不知為何,後來卻改了主意,在程府小憩片刻後,便隻身回了良王府。王府裏有汀芷坐鎮,早一改前日的狼藉,秩序井然起來,唯有延潤堂,因沒有陸宗沅的準許,誰也不敢輕易涉足。陸宗沅拜見過太妃,安撫她幾句後,一路往延潤堂來,過了穿堂,見院子裏那一麵九龍影壁還倒在地上,騰雲駕霧的酈龍深陷泥淖,身首異處。陸宗沅麵色微變,從地上撿起一片瓦礫,上頭正是鐫刻著酈龍之眼,威風凜凜地瞪著他。

他手指在龍目那凹凸不平的紋理上撫了撫,沉默不語。

偃武才帶侍衛趕了過來,才踏進門檻,見陸宗沅形隻影單地站著,麵上一抹沉鬱之色,他心頭略微有些不安,在幾步外停了下來。過了一會,陸宗沅把瓦礫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淡淡道:“叫人把這些殘瓦碎石都清掃出去吧。”

偃武答了聲是,身後立即閃出兩名侍衛,將那半麵影壁合力抬走了。

陸宗沅在偃武麵上打量幾眼,念及他方才在城門處殺敵的英勇之姿,倒也有幾分讚賞。他一邊往殿內走,沉吟道:“石卿讓在朝廷的天牢裏自戕了,你可知道?”

偃武麵上頓起黯然之色,“有所耳聞。”

陸宗沅道:“當初真定被圍,馮宜山千裏傳信,向石卿讓求援,石卿讓為一己之私,固守金陵,導致馮宜山孤立無援,兵敗身亡。你是馮宜山舊臣,後來卻跟隨了石卿讓,難道心裏半分芥蒂也沒有?”

偃武道:“我佩服石將軍仁義忠信。”

陸宗沅嗤的一笑,反唇相譏道:“石卿讓假婦人之手,以農戶之子冒充皇室血脈,挾天子以令諸侯,也算仁義忠信?既是仁義忠信,為何又在天牢裏畏罪自盡了?他倒識相,早早尋死去了,否則必定落個千夫所指、橫屍街頭的下場。如今卻好,朝廷見他死了,怕百姓激憤,還賞他一個風光大葬,追諡為懷恩侯,子女也保得性命,真是打得好算盤。”

這其中的關竅,偃武如何不懂?隻是他還念著石卿讓舊恩,不忍苛責,陸宗沅這一番冷嘲熱諷,在他聽來,便有幾分刺耳了。偃武沒有吱聲,見陸宗沅落座,默默地替他斟了一盞茶來。

陸宗沅接過,不意看見茶碗上繪的正是蕭何月下追韓信的圖樣。他眸光微動,看了偃武一眼,麵上浮起一絲微妙的笑意,卻不說破,隻悠悠說道:“諸將易得爾,至如信者,國士無雙!韓信離楚歸漢,抱王霸之大略,蓄英雄之壯圖,在我看來,你除氣魄略有不如外,與他比起來,也不差什麼。”

偃武一個七尺男兒,聽了這話,麵上竟起了一絲薄紅。他抑製住內心的激蕩,跪地大聲道:“在下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功!”

陸宗沅笑著說好,“程崧受了箭傷,多有不便,王府你不用管了,去率兵守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