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飛進洗手間,我立刻關上門,用爪子撥拉上了插銷。把兩個女子的愕然表情關在外麵。她們表現得那麼驚訝倒叫我意外,也不想想,誰有興趣當著別人的麵做這麼私密的事情啊。
一門之隔,兩個女子的談話聲時斷時續的傳進我的耳朵裏。
“這支口紅的顏色比你白天用的那支好看……”
“是嗎?”
“……”
“這條裙子哪裏買的?”
“好貴哦……”
“……”
我在馬桶坐圈上耷拉著腦袋歎了口氣。我和自己的女伴擠在洗手間的鏡子前麵說悄悄話的情形從眼前一閃而過,卻遙遠的好象上個世紀的事。
“沒想到安總今天能來,公司裏不是都傳他和童少不和的嗎?”
“都是那麼說,我看他們也挺好的。安總的人緣更好一些倒是真的。”
“如果有不和,我猜也應該是童少的問題。畢竟他是老總的侄子,位高權重,脾氣難免也大一些。”
“老總好象不是很看重這個侄子。我聽說……”
我支棱著耳朵拚命往前湊,差一點從馬桶上栽下來。心裏不禁有些埋怨這兩個丫頭警惕性太高,這裏又沒有外人,還特意咬耳朵,至於嗎?
“真的呀?”咬完耳朵,照例會有這樣的驚歎句來配合。
“恩。”
“童少就是人太花了。可惜了長得那麼帥。”
“我覺得還是安總比較帥……”
“……”
剛剛聽到一點有意思的事情,這兩個小女人又開始眼冒桃花。還真是讓我有點失望。不過,我倒是很意外的發現了一件事:在座的除了我,好象沒有人意識到安哲的表情和風度都是一種刻意的冷淡。至少這兩個女子就沒有發現,她們似乎認為安哲生性就是這樣的……酷。
開門出來,我拍著翅膀落到水槽的旁邊,小心翼翼的用尖嘴去碰按鈕,擠出來一些洗手液。大概是覺得我用爪子蘸取洗手液的姿勢有些笨拙,卷發的女子笑嘻嘻的湊過來幫我洗爪子。這樣的對比還真是夠強烈的:一個是細白柔嫩的手,另一個是黑色粗糙的爪子,很符合我們前天買的那部卡通片的名字:美女與野獸。
卷發笑嘻嘻的舉著我去烘幹機下麵吹熱風,一邊對直發的女子說:“沒想到安總還養著寵物,平時還真看不出來。”
直發點點頭:“那麼酷的一個人,看來私底下也是滿溫情的。”一邊說一邊伸手輕撫了我一下,半真半假的問:“你叫什麼啊?”
我瞟了她一眼,二十出頭的年紀,五官清秀溫和,似乎是沒有什麼城府的人。
“潘潘。”我盡量用簡潔的語言,不想在外人麵前表現的太露鋒芒。
“潘潘?”她似乎有些困惑:“為什麼叫潘潘?”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我想了想,反問她:“你叫什麼?”
她愣了一下,老老實實的回答:“羅莎。”
我再問她:“為什麼叫羅莎?”
羅莎真的愣住了,卷發在我的頭頂笑出聲來,她把腦袋湊到我的耳朵旁邊,低聲說:“太聰明了。”
羅莎可能沒有什麼經驗對付我這種伶牙俐齒的寵物,一路上沒有再說什麼。反倒是卷發好象很開心的樣子,不時的逗我說話。
回到包間的時候,安哲在唱歌,兩個女孩子擠在他的旁邊做陶醉狀聆聽。房間的另一邊童海林和兩個男同事正在猜拳。
不喜歡她們跟安哲湊的那麼近,我趕緊飛了過去,故意呼扇著翅膀在安哲的身邊繞來繞去,兩個女子果然落荒而逃。
我落在安哲的腿上,得意洋洋的斜了她們兩眼,其實我能做的也隻是嚇唬嚇唬她們,或者呼扇翅膀弄亂她們的頭發,如此而已。誰知道她們這麼不堅貞呢。她們要是堅持不走,我也不能拿她們怎麼樣啊。
正得意呢,冷不防對上了童海林似笑非笑的目光。這個妖精,他好象什麼都知道似的。我趕緊躲開了他的目光,低頭從安哲的杯子裏喝橙汁。一邊喝一邊還能夠感覺到童海林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我的身上,好象有質感的東西似的,讓人有點不舒服。
一直琢磨著他的目光了,所以一杯橙汁都快喝完了才感覺今天的橙汁味道有點不對勁,有點發苦,還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正想問問安哲,屏幕上已經換了一首歌,是那首黃家駒的經典老歌《喜歡你》。沒想到安哲還會唱粵語歌,還唱的這麼好聽。
我和著節奏搖晃腦袋。包間的另一頭,那個卷發正跟其他人描述我剛才和羅莎的一番對話,就好象那時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童海林也在笑,目光還是似笑非笑的在我和安哲的身上來回轉悠。我幾乎要以為他是愛上我家安哲了。
我搖晃著腦袋聽安哲唱歌,真的很好聽。除掉他躺在浴缸裏不成腔調的哼哼,我這還是第一次聽他唱歌。感覺有點飄飄然。一直以為我跳舞是挺好看的,但是頂著這麼一身五光十色的毛皮恐怕就打了個折扣了,這一點從包間裏那一群盯著我,笑得東倒西歪的人身上就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