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陸謙的吩咐,到中午的時候,流雲就已經搬到了二樓的房間。屋裏亮敞了不少,卻並不比她原來的那間寬大,想想定是陸德暗中做了手腳來孝敬素心師父的。作為府裏的總管,陸德盡職盡責地吩咐下人將流雲的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但流雲卻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笑臉,直直地看著他,弄得他心裏直打鼓。待得下人把房間收拾幹淨,他忙屏退了下人,笑眯眯地主動迎了上來。
“該怎麼稱呼你呢,陸總管?”流雲笑得很有深意。
陸德笑得很平和:“弟子是流風師父門下,您叫我兆德就是。”
流雲繞著他走了一卷,上下打量他,笑道:“劍心門不是以醫術行走江湖嗎,你怎麼到陸府做了總管了?”
“回門主的話,弟子是流風師父的掛名弟子。他老人家的醫術弟子連一成都沒有學到,不敢誤人,隻好靠流雨師父推薦進了陸府,做了十年才升上總管一職。”
流雲聽得流風流雨一堆名字頓時頭大,可又不能在陸德麵前作出一無所知的表情,強自鎮定地笑笑,道:“我什麼時候成了父母雙忘,又被賣入青樓的孤女了?你倒是挺能編的嘛。”
陸德臉上馬上尷尬,輕咳了一聲,解釋道:“子澹少爺突然問起,弟子來不及跟門主商量,就胡亂編造了一篇說辭,還請門主原諒。”
流雲自然不會真的生氣,理了理袖子上的褶子,漫不經心道:“你倒是跟我說說看,陸家到底是怎樣一張網,那陸謙也是個主子,怎麼看起來跟陸子澹地位差了不少。”
“門主您且聽我細細道來。”陸德臉上也一片正經,沉吟了一下,緩緩道,“這陸家在蜀地已有數百年的曆史,即是鄭國最大的門閥,也是蜀地最大的商家。自鄭國建朝以來,陸家就掌握了蜀地的鹽業、丹砂、絲綢等許多行業,不僅如此,他們還囤有強兵。應該說,在鄭國,除了皇家,就數陸家勢力最大。陸氏先人乃是鄭國開國元勳,因而一直深受皇室禮遇。而陸家也一直信守當年隻據守蜀地的誓言,從不涉足蜀地之外。陸家子孫中,每一代都會挑選一位品學兼優者繼承世襲蜀國侯之位,而這一代被選為繼承人的就是陸子澹。一旦繼承蜀國侯之位,陸子澹便是一家之主,就是陸家的長輩也隻能對他惟命是從。”
流雲眉頭一皺,說出心中疑問:“陸子澹不是從小體弱多病嗎,為什麼會選中他做繼承人?”
陸德耐心解釋道:“據說子澹少爺從小就聰慧過人,被譽為神童,五歲時更是與鄭國四皇子李聞持同入天下第一人天極老人門下,學得經天緯地之才,且又與四皇子有同窗之誼。具體情況我也說不太清楚,不過,聽說天恩寺的慈安大師曾預言子澹少爺福壽綿長,不是早夭之人。所以,陸家的長輩對立子澹少爺為繼承人並無異議。至於陸謙少爺,他是二老爺的獨子,比子澹少爺小兩歲,自從子澹少爺從天極老人那裏藝成歸來,他就一直跟在身邊保護,兩人感情十分深厚。除了這兩位少爺,陸家還有十幾位少爺,不過年紀都還小,尚不準出府。子澹少爺上頭還有兩位小姐,都已經嫁人。其中一個便是嫁給了鄭國打將軍關紹康的長子,另一個則是如今魯王爺府上的正妃。”
流雲聽到這裏,臉上泛起淡淡笑容,嘴角微微翹起,唇邊漣起淺淺梨渦。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才柔聲道:“原來我還真的攀上了高枝。”
午飯時,流雲第一次出艙和眾丫鬟一起吃,大家對她這個新任的大丫鬟議論紛紛,但沒有人表現出明顯的敵意。畢竟,她不僅容貌出眾,那份高貴淡定的氣質也是旁人學不來的,雖然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卻讓人無端地產生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耳尖的流雲聽到有人指指點點地說好歹謙少爺總算有了個看得上眼的丫鬟,二老爺也該放心了之類的話,心裏馬上狐疑不定,諑磨著那陸謙是不是被人懷疑有斷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