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剛來,就要走。”
這句話就像是命運的審判,自這句話後,鍾銘每說出一個字,都像是在隋心的心口上捏了一把。
她低垂著頭,漲紅了臉,腦子裏嗡嗡的,耳邊全是回聲。
就聽方町語氣輕慢道:“這丫頭,從小就內向,膽子太小,我說你別板著臉,嚇著人家。”
鍾銘勾起唇角:“你老丫頭丫頭的,到底叫什麼?”
“隋心,隋朝的隋,心想事成的心。”
“哦。”鍾銘聲音極輕的重複,“隋心,隋、心……”
隋心閉了閉眼,腦海裏已經敲響了喪鍾。
“做什麼工作的?”鍾銘卻仍是一副初次見麵的樣子,輕描淡寫仿佛並不認真。
方町一手撐著頭:“好像是公務員?”
“嗬。”
低沉的輕笑,無比譏誚。
雖然鍾銘和隋心坐的地方有段距離,那笑聲卻像是化作利劍,直直射了過來。
她不禁肩膀一抖,頭埋得更低。
“丫頭,你怎麼了,臉這麼紅。”方町皺著眉瞅著,又看了看彼端的鍾銘,心裏犯嘀咕。
怎麼,六年前這丫頭就玩了一把暗戀,到現在還沒沉澱幹淨?
思及此,不由得輕笑出聲,語氣更是古怪:“我說,你該不會還沒忘情吧?”
“啪啦”一聲,最後的僥幸心理也碎成了兩半。
隋心徹底傻了眼。
待她屏住呼吸抬起頭時,撞上的正是方町那雙招搖的桃花眼,那裏麵寫滿了揶揄和了然。
啊,她這才想起來,那年那天,她偷了某人一個吻,目睹了全過程的方町也是這種眼神。
那畫麵就像是掐住她死穴的催命符。
隋心根本不敢看向那人,隻是結結巴巴的力持聲音的穩定:“什麼情,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都忘了,忘了……”
方町挑了挑眉,又掃了一眼淡淡垂下目光的鍾銘。
“不會吧,你倆不是還有本交換日記麼,哪天拿出來給他瞅瞅,興許就能想起點什麼。你可不知道,他這六年來等於是摸黑過日子,想不起自己是誰的那種滋味兒,可不是好受的。正巧那天遇上了你,這估計是緣分,你就好心當回指路明燈。”
方町分明注意到了屋裏的氛圍不對,尤其是橫亙在這兩人間的磁場正在波動,他是情場老手,一眼就揪住了端倪,壞心一起,完全不介意再添一把油。
隋心一聽到“交換日記”四個字,隻覺得對麵那兩道目光越發深沉灼熱,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鹹魚被貓盯上了。
“哦,那個本子我早丟了,那什麼,都過了六年了,好多事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脫身,反正她已經辭職了,隻要不刻意出現在鍾銘麵前,就算被拆穿了謊言,她也不怕。
誰知,隋心剛要借口起身,肩膀就被重重的壓了回來,按在椅子上。
方町就立在她身邊,輕笑道:“沒事,忘了慢慢想。”
又一轉頭,看向對麵:“兄弟,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隋心一慌,抬頭剛要說和方町一起走,就被對麵那道冒著火光的視線定住了。
轉眼,方町就離開了包廂。
——
“咚咚咚”的,隋心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嗓子裏吞咽聲。
他不動,她也不動。
這裏沒了方町,氣氛更加沉重。
良久,那股強大的存在感,才有了動靜,他起了身,慢悠悠的在她旁邊坐下,挨得極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