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聶子逸終於從柴房裏放了出來。他沒有直接找墨非煙算帳,先是大吃了一頓,把肚子填飽,然後帶著一股怒火,去找墨非煙。
來到墨非煙的房間,他並沒有看到人,打聽之後,才知道那個娘娘腔去了母親那裏。這個該死的娘娘腔,知道自己要找他算帳,所以才跑到母親那裏,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放過她!
匆匆忙忙穿過遊廊,來到母親的房中,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墨非煙的聲音:“王妃,這次三哥受到教訓,他以後一定不會這麼魯莽了……”
這個該死的娘娘腔,居然趁他不在,到母親那裏告狀?聶子逸怎麼能忍下這口氣呢?他一個箭步衝進了母親的房中,厲聲道:“娘娘腔,你又在娘麵前說我什麼壞話?”
林玉燕驚訝的看著他:“逸兒?你從柴房裏放出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煙兒說話呢?”
聶子逸隻感到怒不可遏,指著墨非煙的鼻子道:“你問問這個娘娘腔?他是怎麼對我的?”
墨非煙睜大了惶恐的眼睛,赫然說道:“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玉燕困惑不解,看到兒子一副火冒三丈的樣子,禁不住道:“逸兒?出了什麼事?你又犯混了?”
“娘,你別再護著這個娘娘腔!”聶子逸氣呼呼的指責,“這個娘娘腔趁我被父王關在柴房時,居然跑去打了我一頓,這口氣我實在消不下去,我今天一定要找他算帳!”
“王妃,那天我隻是去給三哥送飯,別的什麼也沒做啊?”墨非煙張著極其無辜的眼睛,把身體往後縮著,誰都能看得出來,她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逸兒,你是不是弄錯了,那天是為娘讓煙兒去給你送飯的?你瞧他這樣子,怎麼可能打你?”林玉燕顯然不相信兒子的話,這個墨非煙看起來這麼瘦弱,又滿臉的驚恐,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打人的!
“他給我送什麼飯了?他自己全吃了,還把我暴打一頓!”聶子逸真是肺都要氣炸了,這個娘娘腔可真會裝模作樣,明明他把自己打了一頓,現在居然還裝的這麼無辜。
墨非煙無奈的搖了搖頭:“三哥,我知道父王把你關到柴屋,你不服氣,而且你向來都對我有所偏見,不過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我怎麼可能打你呢?那天我給你送飯,還親自喂飯給你,臨走,我還在你嘴裏塞了一個饅頭,我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提起這個饅頭,聶子逸就更生氣了,要不是這個娘娘腔在他嘴裏塞了一個饅頭,他連叫都叫不出來,否則怎麼會白白挨他這頓打呢?
“你少給我說那個饅頭,要不是你用饅頭堵著我的嘴,不讓我叫出來,你怎麼能打到我?”
“三哥,你心裏有氣,我可以理解,不過無中生有的事情,你也說的這麼像,我真服了你了!”
“什麼叫無中生有?你明明拿著棍子打我!”聶子逸越說越生氣,他長這麼大,什麼時侯這樣委委屈屈的被人打過?這次吃虧吃大了!
墨非煙歎了口氣:“三哥,你說我拿著棍子打你?那棍子打在身上總有傷吧?現在王妃在這裏?你把傷痕給王妃驗證,如果真有傷的話,就算我墨非煙打你了,哪怕你要殺要剮,我也悉聽尊便。”她當然知道,這麼短的時間裏,那些青紫根本就不會顯露出來,她就是吃定了這一點,才有恃無恐的。
聶子逸點頭下頜,揚聲道:“好,我現在就讓娘親驗傷,我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說完,他就捋起了袖子,“娘,你自己看。”
林玉燕湊近一看,隻見兒子的胳膊白白淨淨,別說青紫了,皮膚連一點紅腫都沒有。
“逸兒,你實在太過份了,你身上哪裏有傷?”
“這……”聶子逸傻眼了。那天晚上,娘娘腔明明是拿棍子打他的,怎麼會沒有一點青紫?以他的經驗,那天晚上墨非煙的暴力程度,他絕對是遍體鱗傷。可是現在?連他也弄不明白,為什麼身上沒有一點點傷?別說青紫了,連一點紅腫都沒有?這真是見鬼了!
墨非煙見狀,扯著林玉燕的衣袖不依起來:“王妃你看,三哥分明就是在誣蔑我,我根本就沒有打過他,那天晚上,我隻是聽你的吩咐去給三哥送飯。結果三哥看到我就大罵,我……我知道,自從瑩兒逃婚之後,三哥對我的誤會很深,他覺得是我害了瑩兒,可是我真的很無辜,我也不知道瑩兒會逃婚。”說到這裏,她還故意吸了吸鼻子,“若是我知道瑩兒會這麼做的話,我寧可不做這個郡馬,也不會讓瑩兒離家出走!”
林玉燕聽到這裏,眼圈都紅了。多好的孩子啊,到了這個時侯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瑩兒不懂事離家出走,根本和煙兒沒有一點關係,逸兒還這樣針對煙兒,這孩子在府裏生活的真是太不容易了!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冷聲道:“逸兒,我不許你再這麼胡鬧了!煙兒是個好孩子,自從他嫁到我們王府,把我們王府當成自己的家,對我和你父王恪盡孝道,這次還救了你,你若是再這麼混下去,我一定告訴你父王,讓你父王再關你個十天半個月!”
聶子逸真快氣的吐血了,這個娘娘腔不但打了自己,現在居然還倒打一耙,真是豈有此理!
沒想到墨非煙卻又說道:“王妃,你別這麼說三哥了,我怕他一生氣,又會針對我。我隻知道,自從我嫁到了王府,就是王府中的一員,我把王府當成了自己的家,把所有的人都當成了自己人。我在家裏也沒個哥哥,到了這裏,和三哥的接觸最多,我不管他對我怎麼樣,我隻把他當作親哥哥。”
這一席話說得通情達理,又情真意切,說得林玉燕又掉了一鼻子的眼淚:“好孩子,以後有娘給你撐腰,若是你三哥再欺負你,你就跟娘說,娘一定好好收拾他!”
墨非煙配合煽情的哽咽起來:“娘……”
聶子逸完全傻眼了,這個墨非煙以前肯定當過票友,要不做戲怎麼能做的這麼逼真?他這個當事人居然都沒有證據指證他,還讓他在母親麵前又哭又鬧,自己反而成了最沒理的人?這真是讓他瞠目結舌!
“娘,你不要相信他的話,他就是個騙子!”
林玉燕大怒:“放肆!娘看得清清楚楚,煙兒他哪裏騙娘了?我看,騙娘的那個人是你才對?娘今天警告你,你若再無事生非,娘真的生氣了!”
晴空萬裏,遠遠望去,幾朵浮雲若隱若現的在天際遊走。微風吹來,連堂前的杜鵑花也起伏著發出簌簌的聲響。
“煙兒,煙兒……”
遊廊處傳來方正的聲音,墨非煙抬頭看時,方正含笑朝她招手:“大哥回來了,我帶你一起去見大哥。”
“大哥?”墨非煙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方正所說的大哥,正是晉王府的大公子聶子靖。大公子聶子靖常年在外打仗,很少回家,就連上次她和瑞陽郡主成親,都沒有趕得及從戰場上回來,不想這次倒回來了。
方正怕她不明白,解釋道:“大哥常年在外,很少回府,你從來沒見過,所以不知道。”
墨非煙點了點頭:“我常聽說大哥在外驍勇善戰,可惜無緣相見,我現在就和方兄一起去拜見大哥。”說完,她從屋子裏走出來,和方正一前一後朝大廳走去。
來到大廳的時侯,大廳內濟濟一堂,除了聶知秋和林玉燕外,還有於麗娘、聶子逸、聶淩霜、祁遠等人。
墨非煙走進去,就看到眾人環繞著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青年的個頭很高,仿佛比聶子逸還要來得高瘦一些,看起來也沒有想像中的結實,月白的衣衫隻讓人感覺像是襯在骨架上的感覺,可她沒有看到他的臉。
“大哥。”
方正這一聲輕呼,讓白衣青年回過頭來。窗欞裏透進來的陽光把青年的輪廓修飾的格外俊朗,但也有陽光未及的,仿佛陽光也不及青年臉上的笑容灑脫溫曖。
墨非煙看到這個人,就像被人當胸打了一拳似的,窒息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越到這裏,原來隻是為這一笑。她從來沒有嚐試過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就連上一次戀愛,對她來說,也隻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她從來沒有對哪個男人有過這樣的感覺。就仿佛在三生三世前就已注定,她到這裏來,也隻為了觸著他的溫暖,他的劍眉星眸,他的玉樹臨風,他的英偉挺拔,就像是夢中的一個影像,如今卻真真實實的出現在眼前,怎麼能不令她心動,令她吃驚。
“方兄!”白衣青年朝方正打了聲招呼,當他看到墨非煙的時侯,也驚愕了一下,然後含笑問:“這位就是我的妹夫?郡馬墨非煙,墨兄弟嗎?”
方正笑道:“正是。”
墨非煙覺得臉一下子紅了,她居然有點不好意思抬頭看聶子靖,聲若蚊蟻的囁嚅:“大哥,我正是墨非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