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誰是繼承人?(1 / 3)

就算天將要塌下來,在沒有塌下來之前,日子還是該怎麼過就怎麼過。表麵看來,晉王府平平靜靜,仿佛從來都沒有大事發生過一般,可是府中的人都知道,現在晉王府真是大不如前了,就連晉王爺的病情也越來越嚴重了。

“娘,這是我親手給父王熬的參湯,可是父王他……”聶子瑩偷偷的看了父親一眼,無奈的道,“娘,你還是勸勸父王,讓他多喝點吧?”

林玉燕接過參湯,微微一笑:“你下去吧,我來勸勸你父王。”

聶子瑩應了一聲,慢慢退下。

“王爺,這是瑩兒的心意,你還是多少喝點吧?”

聶知秋看了妻子一眼,長歎一聲:“我喝不下。”

“我知道王爺心裏不高興,可是你這樣,讓靖兒知道了,他也不會快樂。”林玉燕把參湯喂到聶知秋的唇邊,“就算你不為自己想想,總要為孩子們著想。”

聶知秋見妻子說的有道理,隻好把參湯喝了,心情仍然鬱卒。

林玉燕看著他:“王爺,這段時間,你瘦多了。”

“你不也一樣?”聶知秋握住了妻子的手,那雙手依然柔軟滑潤,幾十年的風霜過去,卻依然守在他的身邊,這讓他很欣慰。可是,想到遠在晏都的長子,他又禁不住長歎一聲,“我現在隻要想到靖兒,就什麼心情也沒有。”

林玉燕眼睛紅了:“不管怎麼說,靖兒總算娶的是公主,就算以後再也沒有兵權,再也不能上場殺敵,至少他的生活無憂。”

“男兒誌在四方,一句生活無憂,隻能讓人碌碌無為的過一生。”聶知秋說到這裏,也覺得語氣燥烈了一些,轉了語氣,“我不是說靖兒不好,是替他難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林玉燕眼睛裏也露出幾分憂傷,“若不是為了逸兒,靖兒也不會……都是逸兒不好,是我把他慣壞了。”

“這怎麼能怪你?”聶知秋苦澀的笑了,“養不教,父之過,是我沒把他教好。”

夫妻兩個嗟歎了一會兒,聶知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最近逸兒是不是學乖了一點?”

林玉燕搖頭,“還不是那樣?”想了想又道,“不過你說起來,他最近的確是踏實了一點,沒再那麼任性,也沒有惹事生非。”

“還算他知道錯了。”聶知秋思忖了一會兒問,“夫人,現在靖兒離開王府,我的身體又是這樣,我看我們王府需要找人繼承爵位,否則王府那麼多的事情,讓誰來打理?”

林玉燕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說,現在靖兒不可能繼承爵位,你不會是打算讓然兒繼承爵位吧?”

聶知秋嗬嗬一笑,觀察著妻子的神色,“夫人,到現在你還要爭,不是我不願意把爵位傳給逸兒,是他自己太不爭氣,把大權交到他手裏,他能不能把王府撐下去?”

林玉燕忽然發了脾氣:“我不管,我現在身邊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你還不讓他掌權,你讓我以後怎麼活?再說了,然兒向來對人冷漠,對自己的親娘尚且如此,我又不是他親生的母親,他若做了王爺,這府中哪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她向來溫婉,極少跟丈夫發脾氣,但在誰繼承晉王這個問題上,相當的看重,甚至不惜和丈夫反目。

聶知秋知道妻子的心意,見她這麼說,隻好笑道:“你看看你,我隻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你就生氣了?我有說過讓然兒繼承王位嗎?”

林玉燕還是很不痛快:“我隻有兩個兒子,現在靖兒被皇上招了駙馬,若是靖兒在府中,哪裏還輪得著你在這裏猶猶豫豫?可惜了我的靖兒……”

聶知秋聽到這裏,也禁不住難過起來,若是靖兒還在易州,他用得著這麼殫精竭慮的考慮這些問題嗎?他想了想又陪笑道,“行了行了,夫人不要生氣了,我也隻不過就是這樣一說,還是再考慮考慮。”

林玉燕這才露出笑意,嗔道:“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別做了讓我不高興的事情?”

“你放心吧,夫人。”聶知秋拍著妻子的肩膀,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小雪之後,天氣又晴朗起來,正是十五的日子,月色皎白,整個晉王府都籠罩在這樣的月色下,顯得分外寧靜。

墨非煙在帳房打理完公事之後,見天色不早,便準備回去休息。

離開帳房,來到大院,經過流照亭的時侯,看到有人坐在那裏長籲短歎。

她隨意的瞥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坐在亭中的不是別人,正了晉王聶知秋。

“父王,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裏?我現在扶你回去,仔細著涼了。”

聶知秋擺了擺手:“我不回去,我想在這兒靜一會兒。”

墨非煙笑道:“難道父王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

聶知秋搖頭:“不開心的事多了,隻是最近身體越來越差,有件事也壓得越來越重,隻要一想起來,我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墨非煙笑眯眯的問:“是什麼事情?”

“煙兒,父王知道你向來精明強幹,這幾年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除了你二哥,便是你替父王分擔,父王今天想聽聽你的高見。”聶知秋拉著墨非煙坐下來,“你把你知道的,老老實實的說出來,這樣父王也能做到心裏有數。”

墨非煙不知道王爺要說什麼,隻好點頭,“那好,父王想聽什麼?”

“你知道父王現在的身體一天差似一天,現在最讓父王擔憂的就是爵位傳給誰?”聶知秋抬頭望了一眼明月,不勝唏噓,“靖兒本是我的長子,我早就意屬把爵位傳給靖兒,可惜這次逸兒闖下大禍,害得靖兒替他背黑鍋,現在靖兒已經成了皇上的乘龍快婿,我們王府是指望不上他了……”

提到聶子靖,倒把墨非煙的離愁別緒給調了上來,她何嚐不是這麼想的?可是,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沒有辦法改變了。越想越是難過,但在她清麗的臉上,讓人看到的反而隻是冷靜,她早就學會把心思埋在心底。

聶知秋接著說下去:“我猶豫再三,還是拿不定主意,你看,若是讓逸兒繼承爵位怎麼樣?”

墨非煙微一思忖,搖頭道:“我覺得三哥不行。”

聶知秋用詢問的眼神掃了她一眼,問:“逸兒為什麼不能繼承王位?難道你跟他有過結?還是有什麼心病解不開?”

墨非煙沉著冷靜的搖頭:“父王,我和三哥並沒有心病,但是三哥的性格真的不合適做首領,至少現在不行。”見聶知秋沒有說話,她便大著膽子說下去,“其實三哥有一個缺點,就是急躁衝動,這幾年來,他闖的禍都與這有關,而且……他還有點是非不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問題,他總是視而不見,直到事情敗露,他才醒悟,這樣為時晚矣。”

聶知秋怎麼能不知道兒子的這些缺點呢?他也覺得逸兒不行,隻是王妃那邊,他不好交差。

“父王,我說這些,並不是因為三哥喜歡跟我作對,我才這麼說的。他太急躁,太衝動,太莽撞了!”

聶知秋微微點頭,“就算你說的有道理,那要照你這麼說,逸兒自己不能繼承爵位了,那然兒呢?”

聽到這個名字,墨非煙心裏頭掂量了一下,若是她不知道聶子然背著王爺做的壞事,在她的心中,確實以為聶子然是個人才,把王府交到他手中打理,絕對沒有問題。但聶子然心術不正,冷血無情,若是讓他繼承了爵位,晉王府的發展應該沒有大問題,最怕就是他走上岐路,到時侯整個王府都會因他的牽連而走上一條不歸路。

猶豫再三,墨非煙還是決定如實相告:“父王,孩兒以為,二哥是個人材,也是個有能力的人,就是……就是二哥他為人太過冷漠,決事如流,恐怕缺少了一股仁慈之心。以他的個性,日後繼承了王爺之位,若是心存仁念倒還罷了,若是他生出歪念,怕是沒有人能壓製得住。”

聶知秋瞪了她一眼,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要聽你的意見,你說逸兒心浮氣躁,不是做大事的人;現在說到然兒,你又說然兒冷情,怕生出歪念;那我問你,到底誰才能繼承王位?我隻有三個親生兒子,靖兒現在成了駙馬,皇上肯定不會讓他再返回易州。逸兒他雖然心浮氣躁,卻純真未泯,不失善良;然兒他自成年後,便在府中幫我處理大事小的事務,有能力有手段,應該是個不錯的人選,可你又說他對人冷漠,不夠仁慈。我又沒第四個兒子,那你讓我選誰?”

墨非煙頓時赫然,“父王,孩兒也不過據實以對。”

“我知道你平時和靖兒走的近,你心中所想,為父倒也能猜得幾分。”聶知秋精明的目光落在墨非煙的身上,“在你心中,能繼承爵位的,也恐怕隻有靖兒一個人了吧?”

墨非煙當然點頭:“父王英明,孩兒正是這麼想的。”

“可惜靖兒他現在根本不可能再回易州,這一點根本就行不通。”雖然墨非煙的話極不入耳,但句句都在道理,這也讓一直都拿不定主意的聶知秋做了一個慎重的決定,“我想好了,逸兒確實不行。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幫忙處理府中的事務,脾氣火爆,又容易得罪人。若是讓他繼承了爵位,恐怕王府在他手中更亂。至於然兒,為父一直都看重他,現在能撐起整個王府的,隻有他一個人,所以我決定把爵位傳給然兒。”

看來王爺早就有這個打算,但是王爺根本就不清楚聶子然的為人!若是讓王爺知道聶子然的為人,他還會不會把大權交到聶子然手中呢?轉念一想,又有些困惑,王爺膝下現在隻有這兩個兒子,聶子逸不爭氣已經是事實,除了聶子然也確實無人可選。可若是就這樣支持王爺的決定,又好像不對?

墨非煙想了又想,又說道:“父王已經做了決定,孩兒自然不能改變父王的心意。隻是二哥他……還是請父王再斟酌一番,然後下決定。”

“你是什麼意思?父王考慮了很久,才做出這樣一個決定,你還讓我考慮?難道你要讓我躺在棺材裏,還不安心嗎?”

墨非煙急道:“父王見諒,孩兒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就最了。”聶知秋立起身來,“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墨非煙也忙站起身來:“我先送父王回去。”

“不用了,雖然我生病了,也不能整天都躺在床上。”聶知秋用力的拍著左臂,又拍著左腿,“你看到了吧?這次找的這個大夫,醫術高明,我才吃了多久的藥,現在就已經能走了,相信再過一段時間,我走的比你都快呢?”

墨非煙見狀,不便勉強,隻好微微的笑了。

此時月在中天,夜寒露濃,似乎在等待明天的到來……

竹影疏離,入了冬的易竹仍然青綠不改,氣節端然。

聶子逸正在替母親畫屏風,“娘,這一陣子我一直在畫畫,你看這畫工可有精進?”

林玉燕看著屏風上的仕女圖,微微點頭:“最近是比以前長進了不了,不過……娘看你畫的仕女,怎麼有幾分眼熟,像是認識似的。”可不是嘛,畫中人眉眼生動,清麗脫俗,偏偏又有一股冷清的氣質,美固然是美的,仿佛在哪裏見過似的。

聶子逸淡然一笑,手中的畫筆未停:“娘真是好眼力,居然連這都看出來了?這畫中可是我的意中人,若是孩兒娶了這樣的女子做娘子,娘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了,這女子長的這麼標致,就算娘年輕的時侯,也未必有這樣的容貌呢?”

“娘,你又說笑了?別說你年輕的時侯,就算現在,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瑩兒和悅兒,她們兩個雖然也很美,還很年輕,但是跟娘一比,還是少了些氣質。”

聽到兒子這樣誇自己,林玉燕當然高興,正要說話,卻看到林玉堂匆匆忙忙的走進來,“總算找到逸兒了。”

聶子逸抬起頭來:“舅舅,你找的這麼辛苦,難道隻是為了找我嗎?”

“怎麼不會?”林玉堂沒好氣的道,“要不是看著你在畫畫。我真想拎著脖子把你揪走。”

林玉燕奇了:“出了什麼大事?瞧你慌張的?”

“姐姐啊,你一天到晚就會悶在屋子裏,從來都不出去,就算外麵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你也不知道啊!”林玉堂邊說邊拍巴掌。

林玉燕皺眉道:“你有什麼好好說,別在這裏吵吵嚷嚷的,讓人聽到,還以為出什麼事呢?”

“這還不算大事?”林玉堂把眼睛一瞪,“要不是我親耳聽到,我也不知道王爺要把大權交給老二,以後就由老二繼承爵位,以後逸兒的日子可苦了。”

這正是林玉燕的心病,聽到這裏,她“呀”的一聲跌坐在椅子上,震驚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倒是聶子逸無動於衷,“那是父王的事情,他愛傳給誰就傳給誰,關我什麼事?”

“唉!”林玉堂長歎一聲,“我現在真擔心,王爺因為煙兒的話而改變主意。”

聽說和墨非煙有關,聶子逸禁不住眼睛亮了:“煙兒?到底煙兒她說了什麼?”

林玉堂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我還是不說了,免得傷了你們兄弟的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