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1 / 3)

西皇沐家的墓園坐落在荊北城郊,占地二百一十一畝,塚二十二座,墓一百四十九個,因沐家祖上皆是武將,陪葬中多皇家禦賜珍寶,所以常年有守墓人居住於此。同時為了方便沐家來此祭祖,便又在這裏建造了“墓卞園”,顧名思義,就是蓋在墓邊的別院。

沐夜是這片墓園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女守墓人,也是史上最年輕的守墓人。她12歲開始在墓園守墓,至今,剛好滿7年。

五月初二,據沐家家典裏記載,今天有四個族人需要祭墓。

沐夜清點過籃子裏的香燭冥紙,推開門,外麵的天還是蒙蒙亮色,出去卞園不消片刻,她一身白衣已沒入了墓園彌漫的霧氣中。

今早墓園裏的迷霧比往常還要濃一些,三步外已看不清石碑上的字了。沐夜眉目淡然,甚至連眼都未抬一下,輕車熟路地就找到了那四座先人的墓。

說及“祭墓”,不是生祭,而是死祭。沐夜替族人為他們燃香不是為了祭奠他們的生日,而是他們死去的那一天。香在墓前不燃盡,人不可離開。也就是說,沐夜在每個墓前都要跪上一炷香的時間。

墓園附近常年大霧,極少能見到明媚的陽光。沐夜的麵容即使脂粉未施亦白皙的勝過墓前的白燭,她眼中熠熠映著墓前跳動的火苗,纖細的腰身俯拜了三下,卻不帶一絲情感。

她將手裏的最後一疊冥紙放入火中,幽幽間,低語道:

“家典記錄,你是被夷人的將領打落馬下,然後被萬馬踐踏至死。聽說,沐家後人在那場戰役中隻帶回了你的頭顱……”

細眉微彎:“作為沐家人,你這一生殺過的人怕是不計其數了。沒有了手腳,在那陰間……想是隻有挨揍的份兒了吧?”

說罷,在那火苗即要燃盡之時,她又拜了一下,火盡,撣衣而起。

人去皆空,空蕩的墓前,除了一地的香灰,什麼都沒有剩下……

祭完了墓,沐夜手裏的籃子也空了,她沒有回卞園,而是穿過墓園一路上了後山。待沐夜再回到卞園的時候,已是晌午,她手裏提著的籃子則裝滿了綠葉和紅花。

沐夜一腳剛踏進卞園就瞧見二道門裏跑出一個人影。

“哎喲,你可回來了!”那人邊跑邊喊。

沐夜依舊垂目走著,完全沒有要理他的樣子。

卞園裏通常是沒有旁人的,從前有兩個從本家派來和沐夜一起守墓的,後來一個逃跑了,另一個給嚇瘋了。後來幾年裏本家也陸陸續續派來了幾個,總之,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多年來,京城的沐家大宅裏都流傳著‘卞園如地府’的流言。至今日,卞園裏就隻剩沐夜一個人了。可每年會有段特殊的日子,在五月末六月初,沐家會來此族祭,提前會派碑雕師父來修葺墓園裏的石碑。此時出現在沐夜麵前的這個男子,就是半月前住進來的碑雕師。此人姓李名忠,五十歲左右,平日裏話雖多卻是個老實人,以往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卞園,一住就是一個多月。

“小姐啊,你家院子裏來人了。”

沐夜聽聞他的話,緩慢下了步子,未看他,隻垂目問道:“誰來了?”

“來了好些人,一個老頭兒,還有七八個隨從。我見那老的一進門就熟門熟路的,穿的又貴氣,應該是沐家的自家人。”

沐夜眉頭微蹙:不年不節的,這個時候來墓園幹什麼?送棺入墓?可她並沒有接到族裏記事的通知。

李忠一雙牛眼似是看懂了沐夜的疑問,悄悄湊上前去,低聲道:

“莫不是小姐藏在後院的那個男人被本家知道了?”說著,歎出口長氣,搖頭道:“我就知道,豪門大院裏,像這等桃色秘聞……是包不住的。”

沐夜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李忠瞬地反應過來,雙手一疊捂在了嘴上。

沐夜將手裏的籃子遞了出去,臉上的寒氣卻絲毫未減。“把這放到後院門口,做你的活去。”

白裙劃過石階,人影翩入堂內。

果真是沐家本家的人。

七年沒有回過本家了,沐夜能認出的人不多,可此時坐在堂上的那個一臉威嚴的老者,沐夜卻是識得的。

“你回來了……”那老者細瞅著站在堂中的沐夜,直到看清她的眉眼時,麵色一驚,那驚卻也隻是稍縱即逝。不多時,老者緩出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