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聽出她話中的氣憤,麵上笑著,心中卻泛著暖意。“不是。”
他伸手將桌子上的一封信遞給沐夜:“煩請姑娘托人把這封信送於山下村子裏唯一的米鋪,交給他們掌櫃便好,明天晌午之前,自會有人前來。”
沐夜看看那信,又看了看雲川,蹙眉道:“原來你早謀劃好了。”
想想剛剛還在為如何在山下安置他而跑神的自己,簡直可笑。
雲川正要開口解釋,沐夜正在氣頭上,一手接過那信,冷冷轉過身,說道:“現在就去給你送,你早走……我早脫身。”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雲川星眸黯下,低頭看看桌上,兩份菜,兩副筷子,兩隻碗,碗沿上有缺口的那隻是沐夜的,完好的那隻,是雲川的。
而對著雲川碗的那份飯菜,青菜堆成了小山,大大的魚頭大塊的肉。
也不知是否已成了習慣,雲川笑著,又歎出一氣……
第二天一早,沐夜起床翻了翻家典,也不知老天是不是故意的,這天居然沒有要祭墓的。
閑來無事,她從後院的荒草地裏找出兩塊殘缺的棺材板,然後找出木鋸,將其鋸成了長條,木條板上有許多木刺,沐夜拿出一個刨子,打磨著板上的木刺。
“小姐,小姐啊!來人了——!”
沐夜聽見了李忠的呼聲,抬頭看來,他身後果然跟了一群人。
四個白衣的男子抬著一頂轎子,三個粉衣的侍女。他們剛站定,轎子後麵跳出一個纖細的身影。
“你就是‘沐夜’?這名兒起的,我還當是個男的。”
沐夜放下手裏的刨子,站起身來。
與她說話的是一個身穿白色長袍,束發而冠的年輕‘男子”。確切的說,沐夜一眼就瞧出‘他’是個女的。這丫頭應該比沐夜小,最多也就十五六歲,白嫩嫩的臉頰,一雙葡萄一樣剔透的大眼,粉嘟嘟的嘴唇,一副機靈的模樣,歪著腦袋打量著沐夜。
“你這沒禮貌的小丫頭片子,她是沐府小姐,你要尊稱‘沐小姐”。”李老頭想替沐夜出頭。伸手正要敲那小丫頭的腦門,誰知她像背後張了眼睛一般,腳下微動,身子換了個位。
“我是小子,不是丫頭。”她鼓著嘴喊道。
沐夜和李老頭眼中都是一驚。
這是極為高深的一種輕功,在敵人尚未察覺之前,移形換位。沐夜不敢再小看她,於是對一旁傻了眼的李老頭說道:“你下去忙吧。”
李老頭不放心,不情願的轉身走了兩步,回頭又道:“小姐,要有事兒你就喊,咱前院……不差人兒。”
沐夜臉一黑,是不差人,都是一群小羔羊。死人都怕,更不用說活著的了。
“來接雲川的?”沐夜淡淡問道。
男扮女裝的小丫頭點點頭:“嗯啊。”
沐夜領著他們走到了舊屋,推開門,他們二人進門時雲川正靜坐在床邊,身上穿著他受傷時的那身白色的錦衣,半月前沐夜將它補好了,隻是沒有想到,雲川走時還要穿這一身。
“哈哈哈哈,瞧你這狼狽樣兒。”
猛地一道笑聲劃過沐夜耳邊,她循聲看去,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小丫頭竟已扶著門框笑彎了腰。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救兵’啊?沐夜納悶。
雲川非但未惱,也笑了。“你來晚了,沒瞧見我最狼狽的時候。”
是,瞧見那一幕的,隻有沐夜一個。
“以前我爹丟我進河裏練輕功,你還在一旁笑著看,我就知道,早晚有天也叫你嚐嚐苦頭。”小丫頭一麵說著,一麵走到了雲川的麵前。
沐夜看得出,他們二人是老相識了,心想著雲川這一去,路上也有了保障。
“等一下。”沐夜突然開口。
那時,小丫頭的手正觸到雲川的肩膀,想要將他扶起,沐夜這一喚,她的手怔在了半空。雲川和她兩雙眼睛齊看著沐夜,沐夜愣了下,方才道:
“他身上的胛骨和肋骨還未長好,你讓他就這樣坐著轎子下山,不死也廢。”
小丫頭一驚,收了手,低頭瞧著雲川。“哥,你可沒說你傷這麼慘?”
雲川尷尬的笑笑。
“姑娘,那你說咋辦?”小丫頭倒是不客氣,一雙圓咕隆咚的眼睛直盯著沐夜瞅。
沐夜看看雲川,他也正凝著自己,於是說道:“等下。”
沐夜出了房間,將院子裏劈好、磨好的木板拿進了屋裏,她又從簍子裏拿了些布條,接著來到了雲川的床邊。
“脫衣服。”